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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御辞目光微凉:“本王今日还能耐着性子跟贵妃在此废话,正是看在当年那枚玉佩的面子上。

    “否则……以贵妃近日的所作所为,你猜,本王会怎么做?”

    尹毓秀闻言,身子几不可见地晃了晃:“誉王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

    “当年的恩惠,本王和皇兄都铭记于心,必会保贵妃此生安乐无忧。”萧御辞与她错身而过,威胁般开口道,“还望贵妃能好自为之,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龌蹉心思。”

    尹毓秀呆立在原地,良久才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

    “娘娘,更深露重,早些回去安置吧。”宫女为她披上斗篷,柔声劝道。

    尹毓秀拢紧斗篷,终于觉得身体恢复了几分知觉。

    “云夕,你说,誉王跟陛下怎么一个样?”

    云夕跟了她数年,自然知道她想听什么,立刻义愤填膺道:“没错!一样的有眼无珠!”

    “不愿意坐本宫的花船,就只好走那孤独寂寥的黄泉路了。”

    尹毓秀说着,望向皇帝寝宫方向,姣好的面庞隐在暗夜中,透出几分说不出的诡异森冷来。

    —

    万籁俱寂之际,丧钟果真如约而至。

    宋音书早有准备,只小睡了片刻便换好素服在宫中等待。

    传令太监来通禀时,她素净的脸上已无任何倦色。

    赶至皇帝寝宫时,正巧碰上萧御辞匆匆而至。

    他虽仍面不改色,但从泛红的眼角处,还是多少能看得出他此刻正在极力扼制着内心的悲恸。

    寝宫中已经跪了一地早到的宫妃了,尹毓秀和太后都还没到。

    宋音书走到最前列,端端正正地跪好,开始例行公事地垂泪。

    虽然内心毫无波澜,但样子总要装的。

    谁叫她是皇后呢。

    萧御辞眼角瞥过她,不发一言地走入内室。

    太后很快便在尹毓秀的搀扶下来了,平日再怎么端庄得体,此刻听闻儿子的噩耗,还是叫她步履蹒跚,整个人瞬间垮了许多。

    宋音书适时起身去扶住她的另一侧手臂,跟尹毓秀一道边哭边安慰着她,相携进了内室。

    皇帝缠绵病榻并非朝夕,宫人也早就做好了十足准备,此刻已经为他换好早已备下的寿衣。

    远远瞧着,还算安详。

    整个内室肃穆压抑,却井然有序。

    萧御辞一直没有说话,只立在龙床前,长长久久地凝视着他的皇兄。

    宋音书前世接连失去过所有至亲,自然能体会萧御辞和太后此刻的心情,但她对于躺在龙床上那个名义上的夫君,却很陌生。

    好在没有人会去计较,她的悲伤是不是装出来的。

    毕竟她这个可怜虫,刚入宫三日便守了寡,还没个子嗣傍身,前途一片惨淡。

    葬礼整整持续了七日。

    丧钟敲了三万下。

    天越发冷了。

    初雪来得猝不及防。

    好像老天也知道,大梁失去了一位贤明仁德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