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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这孩子你还是第一次见,但是你的第一反应是选择远离,你从心里就在抵触陌生人的靠近。”薛栗猜测姜鱼之前的生活肯定很不好,没有人生来戒备心就极强,只有被不断的伤害、背叛后,才会如此抗拒吧。

    姜鱼想说没有,她从来没有抗拒过薛栗和陈靖涵几人,但她也解释不清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为了合群,或者觉得没有威胁,总之,她接受了薛栗几人,这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至于其他人...再说吧。

    “你说他是烈士遗孤?那怎么过得那么惨?”她说不过薛栗,只能转移话题,免得被她抓到机会,灌输一堆大道理。

    薛栗顿时神采飞扬,她和姜鱼站的比较偏,附近也没什么人,但是她还是一脸鬼祟的压低声音说,“那孩子的爹当兵的,他娘是老村长家三代里头唯一的女孩子。他爹是六大爷独生子的战友,有一年执行任务路过这边,帮忙给六大爷家送信,救了掉河里的村长孙女,两人就是这么凑到一起的。但是前年那男的去抗灾救险,被洪水带走了,那人老家的爸妈老早死了,是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长孙女本来就是宠着长大的,一辈子没吃过苦,根本不可能带着孩子守寡。这孩子她说要送走,又没地儿送。去年六大爷儿媳妇生小孩难产死了,一尸两命,村长孙女又跟这鳏夫搞到一起去了,她包袱一背随军去,这孩子就留下老村长家没人管了。”

    “不是说烈士有补贴的吗?”姜鱼震惊了,管生不管养,跟姜大柱一个样!拿个锄头攮死她!垃圾玩意儿!

    “他娘拿走了呗,就连每个月补助都是他娘领的,人肯定把户口本都带着走了呀,谁会嫌钱多哦!”薛栗看见那孩子避开人群,狼吞虎咽的吃花生,心酸的不行。

    姜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孩子留啊。”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干地里的活了,老村长一家对外说得好听,什么孩子懂事听话,打量谁不知道他们遮羞布底下什么面孔啊。”薛栗呸了一声,扭头不再看那个孩子,看多了肯定又要心软。

    姜鱼对村里人不是很在意,大部分人就是混个脸熟而已,老村长这听着有些威风的,但实际不是在任的村干部,所以她连脸都想不起来,不过没事,她不知道,薛栗知道啊。

    “喏,你看杀猪匠后边那个大妈,就是蓝色打着灰色补丁棉袄那个,就是低着头看起来胆子很小的,那是他们家唯一一个有良心的人了。”薛栗用下巴点了点,见姜鱼大概找到人了之后继续说,“我上回看见她给小孩一个挖坏了的番薯,做贼似的藏在衣服里,偷偷摸摸塞给他的。那也是个可怜人,嫁进去3年了,一个孩子都没生,老村长媳妇疯狂问候她祖宗十八代,那动静大的,村里人说站幺儿山后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说现在男女平等,不能随意打骂妇女的吗?”姜鱼疑惑,而且这里是东北诶,东北老娘们儿那是好惹的?

    薛栗咂嘴,“她自己立不起来呗,你看村里崔婶子她们,见到女知青给男人洗衣服她们都觉得不顺眼,这事儿能不管嘛!但是人家自觉低一头,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句话刚好用她身上了。”

    姜鱼有些似懂非懂,但是很快就总结出了自己的看法,别让任何人骑你脖子上撒尿,但凡有人胆大想试试,弄他!

    聊着聊着,那边杀猪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嗷——”姜鱼第一次听见这么惨烈的叫声,这是来自一头猪最后的嚎叫声。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之后大家开始忙碌起来,烧水的、接猪血的、把猪放到桌子上的,总之除了半大的孩子,大人们都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