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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刘先生端杯微笑,张越却盯着李元锦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元锦没有明说,反而问道:“阿越,圣上只是让你清查这些香火神教,统计成册,至于清除哪些,其实比不用你来做,对吗?”

    张越本以为李元锦有什么良方,没想到只是问了他这么浅显的问题,于是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确实,清除哪些是需要礼部审核,交由圣上议定的。可是这份名录一旦出来,之后去清除的事情必定还是我的。”

    李元锦又问道:“本国并未设立国教,所以此次清查,所有教派你都要写上一份简言,说明这些教派的情况,对吗?”

    张越点了点头,有些疑惑他问这个干嘛?为人臣子,可不就是要把这些事情全部彻查清楚,莫非还要等到圣上问起来才查吗?

    李元锦又问道:“阿越,你可知道当今圣上有无教派倾向?”

    张越更迷糊了,圣上倾向教派,与自己彻查有什么关系吗?而旁边的刘先生却是一口饮进杯中酒,笑道:“好计策!”

    张越有些疑惑地问:“舅舅,你想到什么好计策了?”

    刘先生气道:“你是不是做官做傻了,怎么一跟国主扯上关系,你就迷糊了,还是说当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元锦,你好好给他解释一下吧。”

    李元锦笑道:“阿越,其实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简单了。这些香火神教,与其由你来划分正邪好坏,不如一把全把他们变成错的。而对的那一个,就由圣上来决断。”

    除了一个对的,其余全是错的,那已经不是对错的问题了,那是个人喜好的问题。

    张越眼神有一丝亮了起来,他有些兴奋的说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我就只是一个清查的书吏,是一杆笔,所有的决策都是圣上来做,这样反而更好,更得天心。”

    旋即他又问道:“可是,怎么才能让圣上来决断呢?”

    李元锦说道:“很简单,你不是要给所有教派写一份简言吗?若是清楚圣上倾向于哪一教,就可以将其的简言写的漂亮点,若是不清楚,就只需写明各教教义和所行之事。然后在朝堂上上奏,本国香火混乱,需要定一教为方外魁首领袖,统领各教,请圣上决断。甚至必要时,还可以自创一教。”

    刘先生看着李元锦的样子,当真是老怀大慰,听着他的话一杯杯的佐酒。而张越则是有些惊讶的说:“自创一教?为何?”

    李元锦接着说道:“这是一切都不清楚之下的无奈之法,若是圣上没有倾向哪个教派,那咱们就自创一教。教名随意,可是教义必须是圣上为尊,是圣上英明贤能,才使得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圣上没有选择,而看到这一教时,你觉得会选择哪个?”

    张越眼神大亮,敬了李元锦一杯酒之后,说道:“元锦,你这招真是太绝了。立国教之事,本来就是圣上选择,而他不知选哪个时,你又给他一个最适合的选项。厉害,厉害!简简单单,就将那些背后有巨大靠山的香火神教扫到一旁。本来是否清除,于圣上无异,但是这样一来,与圣上有了争夺,那么清除与否,就只在圣上一念之间。”

    李元锦笑道:“阿越过誉了。其实这些事情你也能想到,只是当局者迷罢了。你一心想着为朝廷办事,却从没想过让朝廷称为你的靠山,更没想过将圣上拉入这场教派争执之间。我这些办法,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是你做此事顾虑太多,所以才陷入其中。”

    张越端起酒杯,对着李元锦说道:“元锦,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看事情却如此透彻。我敬你一杯,预祝你早日高中状元,我好与你同朝为官,相互扶持。”

    李元锦没说什么,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各自满饮。

    三人喝的尽兴不已,李元锦偶遇刘先生,张越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刘先生则看见自家外甥与学生相处融洽,三人三件高兴事。

    三人进行分别,刘先生回姐夫家里,张越早就搬出家中,有了自己的府邸,李元锦则回自己住的客栈。

    张越本来诚邀李元锦来自己府邸,却被刘先生给否了,言说李元锦殿试在即,不能和其他官员走的太近,否则会被有心人落下口实。张越这才请李元锦高中之后,再去府上一叙。

    次日朝堂上,张越就请奏,经查之下,国内香火混乱不堪,百姓信仰驳杂,需要勘定一国教,来引导百信开化心智,导人向善。还请陛下决议出一教派,定为国教,为方外领袖。

    朝堂之上当然有人反对此事,说话之人乃是本朝一品,右相艾然。他出列说道:“启奏圣上,本国几百年来都未制定国教,百姓开化自有信仰,贸然制定国教,反而会限制百姓思维,于民智不易。”

    张越便说道:“几日前,我手下有一位巡查使,被人活活打死,右相可知此事?打死他的那些人,就是被香火神教愚弄的百姓们!”

    艾然嘲弄道:“说不定是张大人你的手下横行霸道,惹得群情激愤,才会被打死的吧?”

    张越当时就掏出了厚厚一叠的纸,往前一步高举说道:“这些就是我搜集的一些香火神教的教义和他们近几年做过的事情,还请圣上过目。”

    便有国主身边的太监下来拿过这些东西,呈给国主看。

    霖水国国主孙劭。今年才五十多岁,生的仪表堂堂,简单地翻阅了一下,威严的脸上略过一丝怒气。他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旁边的太监见状,张口尖声喊道:“退朝。”

    百官依次推出,张越走在最后。因为他刚刚在殿上的时候,看见太监总管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果不其然,当他慢悠悠的走到宫门口时,一个小太监在那边拦住他说道:“张大人,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张越说道:“本官还未去过御书房,有请这位中官带路。”

    小太监走在前头,张越在后面跟着,一路都没敢抬头,只是紧紧盯着前面小太监的脚。这是什么地方,随意抬头张望,被御林军看见了,打你一个刺探内宫意图行刺,可是一个很大的罪名。

    进了御书房,张越见过国主,国主赐座之后,笑着对张越说道:“张越,你今天朝堂上说的话,可是左丞教给你的?”本朝左丞张承,乃是张越的父亲,也是国主孙劭的老师。

    张越苦笑道:“自从我奏请清查神位之后,父亲就再也没理过我了。”

    国主笑着又问:“那就是刘先生了?刘先生学究天人,朕本意让他入太学教书,可惜刘先生一直不愿意,反倒更中意那些乡野书塾,让朕好生羡慕啊。”

    张越回道:“太学里人才辈出,葛祭酒的学问是我舅舅都很钦佩的。而且此事,也不是舅舅的主意。”

    国主饶有兴趣的说道:“哦?也不是他。莫非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另有高人相助?”

    张越面色纠结,不敢说话。国主接着说道:“你不用怕,朕很是中意这个办法。若是你想到的就更好,若不是,朕只想知道想到此法的人是谁,能否入朝为官?”

    “这个办法确实很好,而且朕明显感觉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否则这个计谋就还是有缺憾,尤其是决断国教一事上,若是你们没有后手,之前做的事就会功亏一篑。说吧,后手是什么?”

    张越心里悚然,果然是天心莫测啊,自己才说个话头,圣上就能知道还有后手计策,当真是了不得。

    于是,他只能将整个计策和盘托出。国主听到完整的计策之后,小的前仰后合,指着张越说道:“哈哈,自立一教,还要以尊皇权为教义。哈哈,真是奇思妙想。不知道你打算给这教起个什么名字?”

    张越尴尬道:“启禀圣上,其实还没想好名字,若是需要的话,臣或许会拟叫天心教。”

    国主笑道:“赶紧把你这天心教的想法撤了。若是给人知道朕成立了香火教,恐怕其他各国也会效仿,到时候出了各国之间的争端,香火教之间的摩擦,还得扯出更多的乱子。”

    张越赶紧跪下说道:“圣上圣明。臣冒失了,还请陛下恕罪。”

    国主说道:“起来吧。想必是你那位高人故意留给朕的一个选择,看看朕会不会真的弄什么劳什子天心教,若是弄了,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出仕了。”

    张越暗道好你个李元锦,还给我下着暗招,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你小子也早早给我出来吧。于是他说道:“圣上,其实给臣出这个主意的人,圣上已经听过他的名字了。他就是本次会试第一名,会元李元锦。”

    国主一听好奇道:“会元?朕倒是听过他的名字。好,殿试之时,我可得好好留意他一下。行了,你退下吧。国教一事,容朕再想想。”

    张越告退离去,心中想着怎么跟李元锦算账。

    而此时李元锦还不知道张越已经把他卖了,还在客栈里安心读书,为殿试做准备呢。

    这一天李元锦正在城内闲逛,看到在一处偏僻角落里有一件书铺,他本着四处看看的心态,走进了这处书铺。

    铺子里只有一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正在那里全神贯注的看一本书,这副沉心凝神的专注样子,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闺门小姐。

    李元锦走进铺子,那位年轻人头也不抬说道:“客官随便看看,此间无甚孤本绝品,都是一般的寻常书籍,三五文钱一本。”

    铺子很小,一眼就看完了,里面的书籍果然没有什么值钱的,而且每本都好像被人看过一样,有一些边边角角的折痕,随便抽出一本,翻开书页就能看到很多细小的注解,一看就是被人研读过得书。

    于是他问道:“为什么你这里的书都是旧的,而且都有注解?这也能拿来卖吗?”

    那人头也不抬说道:“这些书都是我读过的,所以有些注解。我想着闲置也没用,就拿来处卖卖看。客官若是不喜,就请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