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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提要:...不敢看上一眼。/希望那只是土里渗出来的地下水,而不是别的什么恐怖玩意儿……黑大个子你能不能先别看了?关心同伴当然是好事,但是你的形象也太瘆人了知道吗?/“行了行了,赶快走吧,”玖月别扭地移开视线、收紧肩膀,试图从大个子同伴的手边悄悄蹭过去:“趁着还有吃的喝的,能走多快就走多快。等抓到汪直回了地面,你就是让我当皇帝,我也再不钻这些坑坑洞洞——”“嘘!”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苗条身影骤然停止,两只椭圆形、狸花色,尖端还带有柔顺长毛的猫耳,“嗖”地一声登时竖起:“左前......

    上二章提要:...无人道。他之所以对中午的菜单如此熟悉,是因为綦连猛的骑兵伍,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给主力采买吃食,打妖邪只是路上碰见了顺便做一做。从早上的宿营地出发,向东北骑上七里路,就是小清河边的雁鸣村,也是中牟县现有不多的几个邨寨之一。在这个村庄周围,布满大片的荒芜耕地,野草快要长的比人头都高,总共不到两百户人口的雁鸣村根本没能力全部开垦,索性因地制宜搞起了畜牧,风吹草低,全是白花花的咩咩羊,外加胖滚滚的长鬃马。赵栋成他们对后者没啥兴趣,因为雁鸣村养的这个品种不够高大,只能用作驮马;对前者他们......

    上三章提要:...成的耐性很快就成了飞灰,刚刚和新兵们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也融化殆尽。他揍人揍得手关节痛,后背被新兵尤其是许州老乡的唾沫星子喷成筛子,这才勉强压住这帮不听话的家伙。然而,跟这些怨气冲天的刺头比起来,有些老实包反而更加麻烦。他们温顺、听话,让他们排队他们就试着排队,只不过无论怎么排,两只脚丫子都放不到正确地方。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训练不足。在管城县郊外宿营的那几天,类似焦勇那样的教官,王继勋一个都没有指派。鱼塘边的这些新兵一直被放羊,从来没有正经排过队,白天还能勉强聚成一团一团,晚上灶......

    上四章提要:...成钢地摇摇头,习惯性地把手放上左胳膊,开始抚摸那块纠结的血痂。他很想学习焦勇教训不听话新勇的方法,照着马元勋的耳朵后面来一巴掌,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干肯定会让同车人大丢面子,反而让州城的丘八有机可乘。于是,他不仅没有呵斥这个荥阳小子,反而亲切地凑过去,在这家伙的肩膀拍上两下:“让他走。不用跟这货一般见识。瞅瞅那脸,都快揍成紫茄子了。”赵栋成的意思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无奈马元勋实在是没有眼力见,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倒更加来了精神,“呼啦”一声从货厢底上站了起来:“那是。跟咱怼,咱是谁啊,赵哥?咱在老家那可都是镇八街的人物,咱一跺脚,县衙大门都得震上三——”“放肆!归位!”一个轰雷似的声音骤然在营地炸响,吓得马元勋当即抱头下蹲,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好像一只见了老猫的小老鼠。赵栋成同样也被惊的不轻,可他比同车人的表现好的太多,至少还能无畏地扬起下巴,手搭......

    上五章提要:...我清楚。”“只是一群妖言惑众的宵小狂徒,州府与之无话可谈。”廖升摇摇头,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透着发自内心的鄙夷:“本季之内,白莲反贼必遭剿灭。大先生如有意愿,自可将部曲出寨,与州兵合攻贼巢。”这句话让苏然心头猛然一震。他随便瞅了一眼扭头离开的小差役,然后赶紧把视线移回廖使君的正脸,试图揣摩出这位州刺史内心真正的打算:他究竟是认真提出建议,还是纯粹说谎话吊人胃口?遗憾的是,以苏然现在的修为,根本看不出那张微笑假面具之下,藏着的到底是些什么。但是苏然并不沮丧,因为大......

    上六章提要:...叽喳喳不肯飞走的麻雀:“我出去见你们。真会算时候,掐着饭点过来,不过尽管放心,这顿饭,让你们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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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还真不好反驳。没人是被枪顶着脑门子,强逼着过来玩命的,上至李歪下到玖月,参加这次冒险追捕全凭自愿,真要是熬不住想打退堂鼓,早在下井之前就会说出来,或者干脆撂挑子不干。更何况,当初把大家伙儿领进这个废弃煤矿的也不是李竖,而是循着汪直的残存味道,一路追踪而来的猫妖雷叶。

    严格来说,雷叶其实比李竖更加急切。她远离故土万里,在不熟悉的异国渡过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换上随便哪个普通人,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不过,雷叶一直把情绪控制的很好,比李歪那货高不知道哪里去,无论是在野树林里跟巡逻队周旋,还是地底深处与虫豸妖邪短兵相接,她总能笑着给大家鼓劲、想方设法让大家打起精神来。玖月一直有种感觉,有朝一日即便是李竖精神崩溃放弃职责,雷叶照旧会扎紧绑腿,带着队伍继续追捕下去。

    让李竖放着审案大堂不坐,令雷叶充满征服渴望的这位汪直,自然也引起了玖月的浓厚兴趣。她在心里准备了足足二十个问题,等抓到这家伙以后,立即像连环铳那样当面砸过去,一秒钟都不多等。没办法,谁让汪直这位倭寇头子作恶过甚,被抓住以后绝无活路,根本没时间去慢慢采访呢?

    雷叶带在身边的告示、檄文与状纸,玖月已经看了个遍。她了解到,汪直之所以被大齐悬赏二十万贯通缉,是因为他勾结九州岛地方领主岛津氏,组织倭寇荼毒浙江、福建沿海,残杀掳掠百姓不下万人。随后,他又遍洒钱财结交江户城内的野心家,妄图刺杀严惩倭寇的幕府将军成田长亲,把扶桑四岛的主人换成不懂事的世子小娃娃,却不料密谋败露,被扶桑幕府赏金五千两指名手配。于是,在隔海相望的两个国家,这混球都成了全无后路的必死要犯。

    东窗事发之后,汪直在江户港连夜抢船逃之夭夭,从朝鲜跑到营州、自营州逃到朔镇、又从朔镇一路钻进党项人的八百里瀚海,不管到哪里总能先雷叶一步,大齐当地的官差更是接连扑空。持续一整年的追捕下来,雷叶丰满的双颊已经明显凹陷,曾经圆润鲜艳的樱唇,也因为疲惫与上火干裂起皮,但那双圆溜溜的金色大眼依旧神采奕奕,调皮的小鼻子仍然骄傲地翘起。

    对这只猫妖来说,李竖的烦人催促,反倒成了让自己更加努力的理由。她从来不把前锋位置拱手让人,绝口不提回返地面之事,只要看着她不知疲累快步向前的模样,玖月就会再一次地坚信,那个该死行瘟的通缉犯必然会被逮到,立下赫赫功勋的追缉队伍,用不了几天就将光荣凯旋。

    但前提是,她们必须先在这深不见底的坑道群中,找到汪直的具体位置。

    在雷叶的带领下,众人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行走了整整两天。他们先是打着火把提灯摸索前进,待燃料耗尽以后,又借助山精法力提升自己的夜间视力,循着气息继续追踪。从地表到地下的最初五十尺,队伍走的都是废弃矿坑,鼻腔里充满刺鼻的霉臭味,处处都能见到当年煤矿的工作痕迹:

    一层一层搭起来,爬满马陆与蜈蚣的潮湿木架;用粗壮竹杠捆扎而成,倾倒在地散架多时的扶梯;长出鲜艳菌伞的腐烂梁柱、整个倒扣的独轮斗车……处处可见干到一半便被放弃的掌子面,阴森恐怖了无人迹,只有偶尔爬过的几只灰皮老鼠,才会用紧张不安的“吱吱”声,打破这片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的诡异寂静。

    当人们在矿道行走时,水滴会从头顶悄然落下,将地上那些日久月长形成的积水凹坑,侵蚀得更加深邃。有些地方明显经过了烈火炙烤,石头爆出裂缝,炭渣铺满脚底,随便往哪个方向伸手一摸,等收回来的时候直到手腕都是黑色;有些地方则是被畸形生长的树木所占据,长长的根系钻透煤层、四面伸展,恐怖的形状胜过蟒蛇,坚硬的程度更甚精钢,明显受到太虚侵蚀的树皮生满黄绿色疖瘤,就像一双双永不疲倦的眼睛,在玖月一行经过的时候,把人看的头发稍都在发麻。

    这些地方对访客充斥着敌意,但好歹还能闻到生命的气息。再往下深入,有些坑道直接变得生机全无、满溢恐怖。当队伍走到一百尺深度,同时也是当年煤矿的最深一层时,他们发现了不知多少年以前的屠杀现场,受害者临死前绝望的哀嚎,仿佛仍在漆黑的煤层之间交叠回响。

    鹤嘴锄、斧头与撬棍杂乱地扔在地上,有的从正中一折两断,有的则像是被巨兽咀嚼了以后吐回地上,粗木头柄碎的只剩渣滓残片。隐约的铁锈味道漂浮在空气当中,绿色、棕色与褐色的古怪苔藓沿着坑道壁疯狂生长,厚的就像一层波斯地毯。平均每往前走上十步路,就会撞见一个边缘光滑、幽幽送出凉气的椭圆形出入口,即便是它们最小的一个,直径也达到了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