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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夜里,身为前“水柱”、现培育师的鳞泷左近次愣住了。

    过去多年来,他送到藤袭山去参加最终选拔的孩子们,几乎没有一个能回来。也正是因此,即便受了如今是“水柱”的弟子富冈义勇的拜托,他也并不想让灶门炭治郎去参加最终选拔。

    没想到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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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提示:鳞泷左近次心悸值+233】

    他在抱住了归来的灶门炭治郎和醒来的灶门祢豆子之后,才看到不尴不尬地跟在后面的弥南凛花。而且正当他惊愕的时候,弥南凛花有些愣怔地看着他的面具,开口了。

    “您这……别致还挺东西?”她下意识地说,“啊不是,您长相还挺别致?”

    【系统提示:鳞泷左近次心悸值+333】

    “……我这是面具。”鳞泷左近次噎了半天,回答道。

    被弥南凛花这么一说,他看到爱徒归来时止不住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止住了……

    “哦哦。”弥南凛花点了点头,终于开始觉得有点尴尬,“您面具还挺别致……”

    这能怪她吗?在弥南凛花长大的个性时代里,长相奇怪的人一抓一大把,鳞泷左近次又把大半个脑袋用头巾包裹严实,导致弥南凛花没看见面具边缘,就以为他脸就长那样儿……

    等灶门炭治郎向鳞泷左近次述说了藤袭山内发生的事情后,鳞泷左近次一时间又悲又喜——悲伤于自己过去与鬼结下的仇竟然害了自己的徒弟们,又欣喜于灶门炭治郎终于斩杀了异形的手鬼、平安归来。

    对话告一段落,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弥南凛花,沉吟了片刻。

    “你没有培育师、是自己投机取巧进入最终选拔的事情,不可能瞒过主公大人的眼睛。”鳞泷左近次说道,“但既然选拔结束后,引路人依旧给你配备了队服和日轮刀、承认了你的资格,说明这也是主公大人的授意。”

    “既然主公大人已经承认了你,那我在这种小事上帮你个忙也未尝不可。”他说,“如果你有急事,大可先去办。等你的日轮刀抵达之后,我会替你保管。日轮刀的锻造时间最长半个月,记得半个月之后来取。”

    弥南凛花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灶门炭治郎看完了重新钻进被窝里沉睡的灶门祢豆子,又从一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想去狭雾山一趟。”他阖上纸门后,在鳞泷左近次身前屈膝正坐,郑重地说道,“我想去再见锖兔、真菰他们一面。”

    鳞泷左近次面具下的眼眶又开始发起烫来。

    “嗯。是该去看看。”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难得今天有这么天大的好事,时间也不早了,我去给你们做晚餐。要吃土豆炖肉还是关东煮?……算了,两种都做吧……”

    看着鳞泷左近次转身去了库房,灶门炭治郎看了看坐在墙边的弥南凛花。

    “要跟我一起去狭雾山看看吗?”他问道。

    ***

    狭雾山,是一座空气稀薄、地势崎岖的山脉。鳞泷左近次隐居的小屋,就在狭雾山山脚下不远处。在过去的两年里,灶门炭治郎每天都会到狭雾山上训练。

    “鳞泷师父在这座狭雾山里藏了很多陷阱,用来训练我躲避障碍物的能力。刚到这里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必须到山顶,然后在下山的路上躲避无数的陷阱、在天亮之前回到小屋里去。这段路可是非常难走,那段时间,我身上可是旧伤新伤层层叠叠……”灶门炭治郎一边走一边提醒弥南凛花,“这里有一根绊脚绳子,连接着……”

    话音未落,弥南凛花就一脚把绳子踢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从整根树干刨出的圆木携着风声,朝着弥南凛花重重撞来!

    “啊,小心!”灶门炭治郎连忙伸手想拉她,“这个陷阱弄断的话,木块会从身后的方向……”他话音未落,只见弥南凛花抬手,一巴掌把圆木拍到了一旁……连接着圆木的绳索倏然绷断,而圆木本身翻滚着一路向下,劈里啪啦地触发了一大片陷阱,清理出大片没有陷阱的区域。

    “那你弄根木头或者弄块石头推下山,让它一路滚下去替你触发完陷阱,不就行了?”弥南凛花奇道,“这有什么难的?”

    灶门炭治郎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少年陷入了沉默。

    他当初怎么没想到切断绳子、让圆木替自己一路滚下山触发完陷阱,然后自己大摇大摆、轻轻松松下山去的方法?

    【系统提示:灶门炭治郎心悸值+333】

    不行不行!灶门炭治郎猛地摇头:“鳞泷师父安排这些陷阱是为了锻炼我的闪避能力,我如果用了这种取巧的方法,怎么能把身体锻炼得像现在这样、成功从最终选拔里生还?”

    弥南凛花沉默了片刻:“我推木头,但我也生还了啊……”

    【系统提示:灶门炭治郎心悸值+444】

    灶门炭治郎懵逼了片刻,转身就朝着原本的方向继续走。

    “除了躲避陷阱下山外,基础训练还包括跳进深潭游泳、在瀑布里站立冥想……”他没有继续接弥南凛花的话,而是重复了刚才的话题。

    “不要装作没听见我的话啊。”弥南凛花不满地说。

    【系统提示:灶门炭治郎心悸值+111】

    两人一路向上。遇到陷阱的时候,弥南凛花就像刚才一样顺手把陷阱给暴力清理了,看得灶门炭治郎有点怀疑人生。

    “凛花,你真的……相当厉害啊。”他毫不吝啬地感叹道,“当初我第一次遇到这些陷阱的时候,完全手足无措……而且这些陷阱每夜都要再经历一次,我只有白天的一点时间能用来休息……”

    弥南凛花顺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闻言,她顿了顿,回过头来:“其实这也意味着你的师父,鳞泷左近次,每一天也都要上山去,把前一晚你触发的陷阱都检查并且复原一遍。”

    少年愣住了。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这么说……鳞泷师父一定比我更加辛苦……”灶门炭治郎喃喃自语,“我只要往下跑就行了,一路下山也只是触发一条下山路上的陷阱。但师父不知道我具体触发了哪些陷阱,每一天他都要把整座山的陷阱检查一遍……”

    “嗯。”弥南凛花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他还真是个值得敬爱的好师父啊……”

    一边说着,弥南凛花一边踢了被卡在隐蔽处的石块机关一脚,看着巨大的石块一路压倒无数野草灌木,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又触发了一大片其他陷阱……

    灶门炭治郎:“???”你怎么一边说人家复原机关辛苦、一边到处触发人家的机关?

    “你干嘛呢……”灶门炭治郎一急,当初在山里的家乡话都冒出来了,“知道师父辛苦还瞎踢?”

    弥南凛花讪讪收回了脚:“我这不是看你师父七天没重新布置过陷阱了,怕他老人家寂寞,就想让他七天不开张,一开张干七天……”

    【系统提示:灶门炭治郎心悸值+666】

    她不会告诉灶门炭治郎,她就是馋鳞泷左近次的心悸值……

    ***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上了狭雾山山顶。

    狭雾山高处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山顶有一处平缓的空地。拨开横生的枝叶后,灶门炭治郎脚步一凝。

    “到了。”他低声说道,从树丛里走了出去。

    弥南凛花跟在灶门炭治郎的身后。眼前没有了繁茂植物后,她能看见的,便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以及空地中央的、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球形石块。

    灶门炭治郎走到石块前静默伫立。弥南凛花绕着石块走了几步,发现石块上赫然有一道横贯中心、将其一切为二的巨大裂痕。

    “这个是……我砍出来的痕迹。”灶门炭治郎静静开口,“鳞泷师父的最后一个考验,就是要我用剑劈开这石块。”

    “没有锖兔和真菰的帮助,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他喃喃说道。

    弥南凛花在最终选拔的时候,听灶门炭治郎提起过异形的手鬼,以及早已被手鬼杀死,但却又在狭雾山现形并陪伴他训练的、鳞泷过去的弟子,锖兔和真菰。

    锖兔和如今鬼杀队的水柱富冈义勇是同一届的弟子。富冈义勇如今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但在灶门炭治郎口中的锖兔,仍然是逝世时十来岁的少年模样。

    据说锖兔参与的那一届最终选拔中,他保护了其他的所有考生,最终因为力竭被手鬼所杀,成为了唯一一个没能通过选拔的人。

    ……真的很厉害啊。弥南凛花心想,这一次她参加的最终选拔,都在第一夜死了三个人。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浅草遇到的鬼舞辻无惨的实力迷惑而太过谨慎,在考试开始就把所有人聚在一起,那她是不是……也能保护所有人呢?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我本可以”,却没有任何后悔药。时间如同浪潮,推着生命的小舟不停向前,太多的人想要逆流而上,但浪潮的威力却不容挑战。

    即便是能够用罗盘穿梭到历史中的审神者,同一个时间点也只能经历一次。否则,就会连自己的存在一起崩坏。

    就在弥南凛花沉思之时,白雾之中忽然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十几个身影。其中大半的影子隐藏在薄雾之后,但唯有两个人站在前方。

    其中一个人,是面戴狐狸面具、身穿黄橙绿色和服的少年,而矮一点的另一人,是将狐狸面具戴在头侧、身穿花柄和服的少女。

    “锖兔……真菰……”灶门炭治郎慢慢睁大了眼睛。

    锖兔戴着狐狸面具,灶门炭治郎本应看不清他的脸才对。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锖兔现在,一定正在对着他微笑。

    “干得好,炭治郎。”狐狸面具少年低声说道,“谢谢你。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毫无遗憾地逸散了……”

    真正的离别到了眼前,灶门炭治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泪水浸润得有些模糊。

    “嗯。”他点了点头,也冲着锖兔微笑,“我才是,要好好谢谢你们。”

    雾中的人影开始逐渐远去。而锖兔牵着真菰的手,在转身之前最后嘱咐道:“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可以做到,把那些食人鬼都……”

    他转身,低喃道:“把食人鬼的王——鬼舞辻无惨,也……”

    锖兔正要牵着真菰,和其他孩子一起走入迷雾之中,最终逸散、永远留在这座狭雾山。没想到他还没走两步,袖子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

    锖兔有些愕然地回头,便对上弥南凛花那张惊讶的脸。

    “你说什么?”她问道,“你刚才说了个名字是不是?什么鬼王?什么鬼舞辻?无什么惨?”

    锖兔一脸懵逼地往回拽袖子:“你是谁啊?松手,我的灵魂马上就要逸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