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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两人都在配合他罢了。

    笑过之后,刘晓婷的食欲上升了些许。

    她问苏晴:“苏医生,下次外出是什么时候?我做串串给你们吃。”

    “回头我问问,让陈珂告诉你,”苏晴说,“不过你想出去,也要通过病情鉴定。”

    “嗯!”刘晓婷很重视这个外出资格。

    而她明明是可以被家人接回去的,回到了家,想出去还不简单吗?家人一定会陪同。

    可她宁愿待在{静海}。

    顾然看《医生日记》上说,这种情况,是刘晓婷对外界失望,也不想给家人添麻烦。

    吃过饭,有一段午休时间,三人在{静海}散步。

    苏晴带他们去耕地区、动物区。

    耕地区里有很多蔬菜,生机勃勃,每一位病人进来,都会获得一块地,尽管种自己想种的。

    刘晓婷种的土豆。

    她说她喜欢吃土豆,也喜欢将硕果累累的土豆拔出来的一瞬间。

    “刚才真危险啊。”顾然走在田埂间,心有余悸。

    “你还觉得闲、觉得轻松吗?”苏晴笑着问,“病人是甲方,他们发怒,我们就得陪着;他们开心,想和你说话了,不管之前你是挨了打,还是受了气,都得笑着——就像皇帝和他的宫女太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悄悄说我是太监。”顾然道。

    “你六一根本不用放假嘛。”苏晴背着手,在繁茂的蔬菜间踱步,时而用手指拨弄瓜果。

    休息一会儿,准备返回办公室。

    陈珂放心不下刘晓婷,去了住房区。

    其实女医生看女病人也要有护士陪着,只是规矩没男医生那么严格,此时她身边便没有护士。

    进了门,刘晓婷坐在窗前,似乎准备画画,但又迟迟没有动笔。

    回头看见陈珂,她的脸微红。

    “阿珂,刚才在食堂——”

    陈珂笑了,知道她重新建立了判断力,恢复了理智,所以,此时此刻的刘晓婷,羞耻心爆棚!

    陈珂走上去,女流氓似的用手指挑起刘晓婷的下巴:“来,给我讲一个笑话。”

    刘晓婷的脸一下子通红,急得头发都要炸毛了。

    闹了一阵,她对陈珂说:“阿珂,你能不能把顾然喊来,我想当面和他道歉。”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么害羞,能好好道歉吗?”陈珂笑着问。

    “不要低估我哦,”刘晓婷说,“当一个人没有明天的时候,她对人生的坦率能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既然你要求,那我跟他说一声,来不来就说不准了。”陈珂尽量让自己不在意。

    “你告诉他,他的颜值对我的病情有好处!”

    “你坦率过头了!不过,嗯,毕竟是大帅哥,能理解。”

    “你也跟着享福,好姐妹有福同享。”

    陈珂快笑死了。

    回去后,她先问苏晴:“晓婷还能活多久?”

    不可思议,本就安静无声的办公室,竟然变得更安静。

    还有比安静更安静的安静?

    这或许是心灵世界的安静。

    苏晴放下手里的卷宗,看着陈珂:“她已经很停止使用抗癌剂,如果幸运,还能活到九月,不幸的话.”

    陈珂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堵住了。

    双眼发酸,眼泪一下子模糊了世界。

    但她没有流泪,她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本想至少还有一年,哪怕半年,没想到连一个月都是奢望,怪不得她那么在乎下一次外出,又如此坦率。

    “我劝你别投入太多感情。”苏晴略微叹气,“何况你的感情大多数是同情可怜,这样的情绪只会加重她的抑郁症,病情恶化更快。”

    陈珂轻声吸了一下鼻子。

    她没有落泪,只是嗓音有些哑了:“我明白的。”

    “可惜,还这么年轻。”顾然感叹。

    对他而言,说悲伤不至于,毕竟只见过两面,只是难免感慨。

    “对了,”苏晴对顾然道,“你以后禁止出现在刘晓婷面前,一是你今天有刺激她的前科,二”

    她顿了一下:

    “不要在一位注定死去的人身上继续倾注感情,趁现在还不熟,早点断绝联系,{静海}对刘晓婷的关怀,有护士和陈珂就够了。”

    她又看陈珂:“连你,我觉得最好也减少接触,但由你自己决定。”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陈珂想也不想。

    “但你们也是医生与病人,”苏晴语气加重,“如果你的存在加重刘晓婷的病情,我会禁止你接触。”

    “我明白。”

    苏晴看了她一秒,语气转柔,轻声道:“去卫生间洗洗脸吧。”

    陈珂下意识擦了一下眼角,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办公室。

    顾然正心里感慨,后领被人拉住,整个人忽然被拽了回去,差点摔倒。

    “你做什么?!”他有点被吓到了。

    “我说,让你不准再接触刘晓婷,听见没有?”苏晴在他耳边冷声警告。

    “知道了。”顾然挣脱,整理自己的领子,“我知道你不是冷漠,是好心,我自己也不想品尝失去朋友的痛苦,我又不是傻子。”

    苏晴冰冷精致的脸,如初雪消融。

    她笑道:“如果你接触她,品尝的未必只是失去朋友的痛苦了,或许还有爱情。”

    “打住。”

    “还不止爱情,刘晓婷虽然可怜,但她是毋庸置疑的精神病人,真要爱上你,发起疯来说不定拉着你殉情——偷藏一块石头、一片瓦片,趁你不注意就抹了你的脖子。”

    “这么严重?”

    苏晴站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卷宗给他。

    顾然翻看,里面全是精神病人伤害医生、护士的纪录,甚至有差点因此死去的。

    一行行,一张张伤口照片,头破血流、可怕的牙印、抓痕,

    其实很多教科书、很多老师,都曾在心理课程中提到,当病人走向自己,注意他的眼神不对,就赶紧跑。

    苏晴站在桌边,低头看着他。

    她语气沉静,说:“有陈珂在,在你表现出色前,我妈不能对你多照顾,要一视同仁。

    “但也特别叮嘱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说你算她半个儿子,我可不能让你死了,影响本就不佳的母女关系。”

    顾然抬起头。

    “陈珂呢?”他问,“陈珂怎么办?她在刘晓婷身边也很危险。”

    苏晴想了想:“想办法浪费她的时间,让她少去病房,最好是来一位精神病人,到时候需要采集信息,需要问话,自然就没时间去和刘晓婷培养友谊。”

    陈珂就在门外。

    她去卫生间只是匆匆擦拭了眼角,急着回来,然后去病房,意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她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无力地背靠着墙。

    心里不仅只是对刘晓婷的同情,更多的是对人生无常的无奈。

    好难。

    她想起庄静的话,承受不了的关系就放弃,做到这件事真的好难。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她感觉到自己的不成熟,但又为顾然的话感到同事之间的情谊。

    如血脉关系一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要朝夕相处五年的同事。

    “我有一个建议。”办公室内传来顾然的声音。

    陈珂听到‘建议’两个字,忍不住竖起耳朵。

    “等病人上门,不如在陈珂去看望刘晓婷的时候,我们两个跟着一起去——我们两个也可以浪费她的时间啊。”

    “嚯!”苏晴失笑,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天真,又有一丝为天真感动的意味,“刘晓婷要杀人怎么办?”

    “我可以保护你。”

    没听见苏晴的回答。

    只听见顾然赶紧补充:“当然也保护陈珂。”

    “就你这点肉?”

    “嚯!”顾然学着苏晴轻蔑的笑法,“我是脱衣有肉的类型好不好。”

    “那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色的了,你比我还色!”

    “我只想看看你的大腿,你不会连内裤都脱吧?还是说,要继续屁股有没有毛的话题?”

    “快闭嘴!陈珂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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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人日记》:八月二日,晴,人生无常,珍惜时光,今日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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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日记》:心理医生到底是该以客观中立的态度与病人来往,还是成为知心朋友?

    成为朋友,这违背心理医生的准则。

    无论是金钱,还是友情,医生都不能给病人。

    去引导病人,让病人自己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又怎么获得,才是医生该做、也是唯一要做的事情。

    可是,保持绝对的客观中立,谁又能做到呢?

    我很迷茫。

    希望未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