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甘兄,请!”

    陈就让过身,指向了船梯处。

    陈就和张硕一前一后,将甘宁带上了雀楼。

    雀楼正中央摆放了一个火盆,一个俊朗青年正站在火盆前烤着火。

    “都督,人带到了。”

    陈就双手一禀,恭敬无比道。

    俊朗青年正是苏飞。

    别看他年轻,却帮黄祖把江夏郡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出文入武,为黄祖训练水军、打造战船,由此深得黄祖器重。

    外边寒风凛凛,但雀室内却温暖如春。

    甘宁打眼一看,苏飞只穿着一件锦袍,后边是他的睡榻,被褥是掀开的样子。

    “打扰了苏都督的清梦,是甘宁失礼了!”

    苏飞笑了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你我上次一别,得有一年没见了吧!”

    甘宁微微一愣:“想不到,大都督还记得我甘宁。”

    一年前甘宁从益州逃回荆州时,因为所乘船只触礁损坏,在夏口短暂停留过几天时间。当时甘宁就用刘阖的名义,从苏飞这里借来了工匠和材料来修补船只。

    两人因此短暂打过交道。

    “我怎么能忘了你甘兴霸!”

    苏飞拿起了毛巾,从火盆上取下一个铜壶,将铜壶里的热酒倒在碗中,又将一只碗递给甘宁。

    “你我昔日虽只一面之缘,但打第一眼看到甘兄,我就知道甘兄你绝非常人。”

    “只是等甘兄你走了后,我才听人说起甘兄你的事迹,也很是后悔没能与甘兄你这样的雄猛之士把酒言欢。”

    “这次说什么,也得和甘兄饮酒一叙!”

    甘宁闻言满脸惊喜,立刻接过了热酒。

    他上船之前,还在想如果苏飞不记得他该怎么办,却从没想过苏飞不仅记得自己,还对自己颇有好感。

    “有幸得都督闻名,这碗酒,我干了!”

    甘宁举起碗直接一饮而尽。

    “甘兄豪爽!”

    苏飞也不示弱,同样将一碗酒干了个底朝天。

    “甘兄请坐!”

    苏飞放下酒碗,端坐在榻上道:“甘兄深夜到此,又指名道姓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甘宁一抹嘴,大大咧咧道:“不瞒苏都督,我手下有八百人,都是跟随我七八年的弟兄;这些人要他们种田耕地,他们不一定喜欢干;但要他们打仗杀人,他们绝无二话。”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所作为!”

    “我今夜前来,是想找苏都督图个前程。”

    苏飞的表情有些意外:“甘兄有意率众投军?”

    甘宁点头道:“正是。”

    苏飞笑了笑:“黄太守自镇守江夏以来就一直在招兵买马;甘兄既然有意投之,何不直接找征兵官?”

    “况且甘兄还带了八百人来投,想必黄太守知道了也会提拔甘兄当个军侯或者小校,何必要找我?”

    甘宁苦笑道:“苏兄既然听说过我以前的事情,就该知道我的出身不是多么光彩。”

    “黄太守乃世家大族贵重出身,我若是贸然相投,怕不为所容。”

    “所以……只能先来找苏都督你了……”

    苏飞剑眉一挑:“如此说来,甘兄是想让我把你引荐给黄太守?”

    甘宁重重点头:“正是如此!”

    “哈哈哈”苏飞摇头大笑起来,“只怕实情未必如此吧!”

    甘宁看着苏飞的眼睛,想要看出些什么。但是苏飞的眼睛,却好像把他心中所想,已经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要来投军,为什么不在白天来,反而要在这三更时分带着三十几条船人来?”

    “就算是想找我代为引荐,那也只需要派个信任的人来单独找我就行了,何必搞这一出?”

    “你这哪里是来投奔我军,分明就是想趁夜偷渡夏口,投往别处!”

    苏飞一把将酒碗摔在地板上,厉声喝道。

    随着他这一下变脸,旁边的陈就和张硕立刻拔出了佩剑。

    两人一左一右,只要苏飞一声令下,他们就能让甘宁立刻伏法。

    甘宁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如常。

    “苏都督不愿帮我这个忙就算了,何必还要诬陷于我?”

    “还以为苏都督你能唯才是举,想不到也看轻于我,仍把我当作昔日的‘锦帆贼’。”

    “枉我诚心来投,还特意带来了重礼,如今看来只是我甘宁一厢情愿罢了!”

    甘宁面露愤忿之色,但说到“重礼”二字的时候,刻意提高了音量。

    苏飞紧紧盯着甘宁的双眼,此时只要甘宁若是有任何慌乱的表情,他都会毫不犹疑下令,让陈就和张硕将甘宁拿下。

    但甘宁的胆色让他很满意。

    “哈哈哈,甘兄莫急,方才只是试探你罢了!”

    苏飞忽然噗嗤一笑,缓解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

    甘宁仍紧握双拳,暗暗运力,不敢有丝毫松懈。

    若是情况恶化,他也只能殊死相搏了。

    虽然自己在被张硕接到走舸上后,就被搜去了兵刃。但甘宁有把握从陈就和张硕两人中夺过一把佩剑,再然后,最好的情况就是能第一时间制住苏飞,如此还有几分生路。

    “甘兄带来了厚礼?张军侯,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提前禀告我?”

    “客携礼而来,你们怎能以刀剑示之?”

    “太失礼了!”

    苏飞对着张硕和陈就,故作呵斥状。

    陈就反应快,立刻收起了佩剑,忙作告罪状:“苏都督,甘兄,是在下失礼了!”

    张硕反应稍微有点慢,他此时还在想,自己不是一早就把所有情况报告给了上司陈就吗?

    难道陈就没给苏大都督禀明情况?

    想到这里,张硕还狐疑地看向陈就,陈就却是剜了他一眼,斥声道:“怎么还不把剑收起来?”

    “你是要砍了我吗?还是要继续对客人无礼?”

    张硕忙收起佩剑,又听陈就道:“还不下去帮忙把那两口箱子抬上来?”

    两口沉重的大箱子,终于被张硕等人搬上了雀室。

    苏飞一个眼色,陈就立刻拉着张硕等人下去了。

    一出雀室,张硕立刻道:“陈校尉,那甘宁一看就有些身手,留他和苏大都督独处一室,就不怕出事吗?”

    “哼”陈就用鼻子冷哼了一声:“一看就知道你从没见识过大都督动手!”

    “别说一个水寇,就算是你我这样的,捆在一起也是打不过让一只手的大都督!”

    张硕不敢反驳陈就的话,他这个月才当上军侯,以前的他连上楼船见苏飞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想来,那甘宁也只是想行贿,应该不会对苏都督怎么样吧。

    原来大都督他好财啊,难怪我当了好几年假侯,现在才当上军侯!

    看着眼珠子骨碌转的张硕,陈就也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怕是心里打起了歪主意。

    “你们听着,今晚的事,如果谁给我传出去,我要他的脑袋!”

    陈就按着剑柄,对着刚才搬运箱子的几个士卒严声道。

    “下去做你们的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