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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山青到底是同意了她的安排,自己去抱一道观处理魏盼盼的后事。

    霞婶和苗苗留在律所里,戴也开车送叶同尘去监狱见李立。

    她学了这么久的开车,自我感觉良好,打算过阵子闲了去再考一次驾照,但看戴也一路上和她讲的路标和路况,她又觉得头大。

    到了监狱,戴也陪着她一起进去,往她身后一站像个冷面无情的保镖。

    坐在对面的李立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戴也。

    “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没有晓山青在,叶同尘连纸笔也没有拿,靠在椅背里将右腿交叠在了左腿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李立。

    李立偷偷看她一眼,只觉得她这个样子不像律师,像个专门来找麻烦的恶人。

    他没答话,她的手指就不耐烦的轻轻点了点桌子。

    她身后的戴也像是演练好了一样,俯身单手撑在桌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李立,语气森林的说:“叶律师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那眼神像是他敢不答话就将他活剥了一样。

    李立只好赶紧答话:“习惯……”他能怎么回答啊?谁坐牢会习惯?他在这里劳动改造,时不时还要挨狱友的打,苦不堪言能怎么回答?

    叶同尘却看着他脸上的淤青说:“要好好悔过表现,遵守纪律,不然会加重刑期。”

    李立低着头很想哭,他知道,他就是知道才挨了打也不敢还手,只想忍着赶快做完牢出去。

    “你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什么吧?”叶同尘细长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之前晓律师来找你谈麦子的和解谈的很不愉快,他说你威胁他撤了对你的起诉才肯和解?”

    李立一听就头皮麻了,马上说:“没有没有,我那可不是威胁啊!我只是、只是……在跟晓律师商量,这也能构成威胁吗?”他见识过叶律师的厉害了,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被她再起诉真把牢底坐穿。

    “我真没有威胁,我只是在恳求。”他几乎是哀求的望着叶同尘,求饶说:“叶律师,我在牢里是真心悔过也知道错了,您给我个改过的机会。”放过他吧。

    “良善之人才有改过的机会,李立你是良善之人吗?”叶同尘看着他,眼底里尽是冷漠:“你已经害了刘娟和盼盼,不要再连累你现在的家人了。”她告诉他:“你的事舆论风波很大,你知道你妻子和儿子都不敢出门吗?”

    李立听到自己现在的妻子和儿子眼眶到底是红了,他知道的,案子结束后他的家人就受到了波及,尤其是他的儿子,在学校里被指指点点……

    “为你的家人积点德吧。”叶同尘说:“麦子偷车的行为确实犯了错,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他的动机只是想给小女孩攒钱换耳蜗。”叶同尘问他:“他不能被原谅吗?”

    李立红着眼眶低下头,点了点头,他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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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谅解书从监狱里出来,太阳好的出奇。

    叶同尘迎着

    太阳微微眯眼,被晒的暖烘烘,站了一会儿侧头看戴也:“我坏吗?”

    戴也被问的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问今天这样让李立写谅解书的事,戴也摇了摇头,他不会说话,但他认为李立的家人被舆论波及并不是叶律师造成的,是李立自己,他该为家人愧疚。

    叶律师只是在保护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人,就像当初的他自己。

    “您是好人。”戴也只能很笨拙的说:“有时候对付癞子需要一些手段。”像晓律师那样正直善良的人是很容易被癞子欺负的,对付流氓癞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麦子确实错了,但您说得对,良善的人是可以改过,被原谅。”

    叶同尘在阳光下笑了,太阳晒的她眼睛眯着,笑起来弯弯如新月,这还是戴也第一次见她这样笑,他很难形容这一刻带给他的感觉,彷佛这阳光里带着香气,为她撒上融融的金粉,像梦里的场景一样。

    他想,没有人会不爱慕叶律师吧,她那么那么……像太阳,拥有治愈一切,保护一切的力量。

    “戴也说的也对,对付癞子需要手段。”叶同尘用和解书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笑着说:“但回去不要告诉晓山青,就说李立突然良心发现讲道理了。”

    她走下台阶,踏着阳光说:“这世上还是需要一些相信讲道理行得通的人。”

    戴也摸了摸胸口的衣襟,脸颊发烧的快步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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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一道观闭关一天,大门紧闭,里面传出金钵声、鼓声、打锣声和隐隐约约的唱经声,在阳光下显得悠远宁静。

    难得律所也锁了门,霞婶带着苗苗跟随晓律师一起在抱一道观中送盼盼,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霞婶总觉得和盼盼很熟,大概是因为盼盼的身世太像苗苗了。

    同来为盼盼送葬的还有她的几位同学,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霞婶也忍不住掉眼泪。

    晓山青把盼盼那些东西随着葬礼法事一起烧了,听几位道士唱了一会儿经文,却不见他爸了。

    拄着拐走出去,远远的看见站在正殿台阶上的晓清静,他今日戴了五老冠,穿了金色法衣,站在大青铜鼎旁,青烟袅袅,有几个瞬间晓山青要认不出他,像是一位世外高人……

    晓山青很少很少见养父穿法衣,只有一次好像出席国家道教协会的活动,他才这样穿,平日里晓清静也极少穿道衣。

    他还问过晓清静,为什么不穿道衣?和那些修道的不一样。

    晓清静只是说:他修天师道只为了供奉同尘天师,不为修道。

    所以这次,晓清静会答应亲自操办法事,他也觉得很奇怪,道教协会的活动晓清静几乎能不出席就不出席……

    晓山青望着他义父的背影,竟看出一点忧伤来,想过去叫他。

    苗苗拉了拉他的衣袖,比手语问他,她能不能去柿子树下捡落叶,她想做标本画。

    “当然可以。”晓山青就拉着苗苗去那边的老柿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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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灿灿的阳光,将道观晒的格外宁静。

    晓清静在阳光下站了很久很久,他以为今天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昨晚他染了黑色的头发,怕被她看见冒出来的白发,他等了太久太久,按照人的规则头发早就该白掉了,所以他放任头发变白。

    可要见她,又怕她觉得白头发不好看,真把他当成晓山青的父辈……

    他想了好几天该怎么和她重逢?该如何不动声色的和她说第一句话?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想了很多很多,她却没有来。

    或许,他跟她本就只有那一世缘分,是他偏执的要逆天而为,和她重逢。

    他垂下法衣下的手,叹息一般开口问:“小女鬼,她的病好些了吗?”

    飘荡在他四周,在观赏他的魏盼盼吓了一跳,僵冷在原地脑子短路了几秒,然后左看右看,四周就她一个鬼魂……

    “你能看见我???”魏盼盼震惊的慌忙后退,她还以为只有叶律师可以看见她!她以为这个世上的道士都是骗人的神棍……可晓律师的义父居然能看见她!!

    刚刚她还绕着他在欣赏,在自言自语说他长的好帅,和晓律师完全不同,像老狐狸精!他、他全听见了???

    他朝魏盼盼看了过来,一副:你说呢?

    魏盼盼吓的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师……我、我刚才言语上有冒犯您千万别生气,我其实很感谢您能为我做法事!”千万别一怒之下把她的魂魄灭了……

    他轻轻蹙着眉说:“我没有生气,她想送你轮回,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你不用害怕。”

    可他的表情和语气分明就是生气了。

    魏盼盼甚至觉得现在这个晓山青的义父有点……崩人设?跟刚才和颜悦色和晓律师、霞婶、苗苗她们说话的那个和蔼晓先生完全不一样了,判若两人。

    他看着她冷冰冰的:“叶律师的病好了吗?头还痛吗?”

    魏盼盼点点头又说:“头不痛了,就是还有点感冒,也许等我走了她就好了。”她离得近,总会让叶律师打喷嚏。

    他“嗯”了一声,语气也冷冰冰:“那你就快些投胎去吧,她最怕痛。”

    好怪的话,好怪的语气。

    魏盼盼一头雾水,疑惑的问他:“您和叶律师很熟吗?”可是晓律师的义父不是没和叶律师见过面吗?

    他望着她,没有回答,眼神像消融的冰雪一样,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搞的魏盼盼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问错话了:“我是不是不该问?”

    观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有人传音问了魏盼盼一句:“你在和谁说话?”

    魏盼盼只看见眼前的晓先生眼神震颤了一下,猛地扭过头去。

    叶律师悄无声息的进了道观,此时手臂里搭着大衣,只穿着律所里的西服套装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台阶上的晓先生。

    阳光细屑一样洒在两人之间,青烟在阳

    光下袅袅,映射出紫色的缕缕烟雾。

    魏盼盼觉得,晓先生有一瞬间的神态就像是露出马脚的猫,面上不动声色,却在衣袖下紧张的抓紧了手指。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短暂的沉默着,只有阳光在浮动。

    明明他居高临下的站着,可那一刻魏盼盼觉得他快要被风吹散了一样,眼眶也被吹红了。

    然后,叶同尘踏上台阶,望着他眼底有笑意的说:“晓先生果然也能看见魂魄。”

    可只是很短暂的几秒,他就对叶律师笑了笑,像演练过很多次那样说:“只是学了一点不入流的道术而已,你好,叶小姐。”

    他站在那里朝叶同尘伸手,“我是晓山青的义父,晓清静。”

    风将他的法衣吹动,他又恢复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