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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当年母后一直不同意七皇弟和皇贵妃的婚事,他们也不会私定终身,珠胎暗结。但后来母后却万分庆幸皇贵妃能有了这个孩子,让七皇弟在这人世间能留下一丝血脉。”

    “所以,你现在该知道朕和太后为何都会特别偏爱玉阳,并护着皇贵妃了吧?”

    梁氏闻得此言,一时间傻在了那。

    “其实,她原本是朕七皇弟的女人,孩子也是朕七皇弟的孩子。玉阳实际上该称朕一声皇伯父的。”

    “七皇弟与朕乃一母同胞,在当年那场夺位之争中,他为了护朕,替朕挡了一剑而命丧黄泉,难道,朕不该帮他护住他最爱的人和他的孩子吗?”

    虽然她从没心悦过太上皇,但是还是很享受对方对自己的独爱,所以当其纳了皇贵妃后,曾经很是气恼了一段时间,也一直想除之而后快,却一直都未能得手。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他顿了顿,但没等梁氏来得及开口辩驳些什么,就又接着道:

    “再说皇贵妃。但凡你要是对朕有心些,就能发现,朕与那皇贵妃之间根本没有过一丝情爱之意,朕也没对其有过一丝逾越之举,一向都克己复礼。”

    “而那小玉阳……根本,根本就不是朕的孩子。你还记得吗,皇贵妃可是入宫不到七个月就生了玉阳啊!

    太上皇看着梁氏又叹了一口气:“成儿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

    梁氏目光闪烁了一下。

    笑过后,她目光凌厉地看向太上皇:“笑话!你觉得你对我好,就是对我好了?为什么等不及要夺你的皇位?因为我受够了!我和太子都受够了!我再不想与你虚与委蛇,太子也再不想受制于人。”

    “等你死?我们等了,可你就是不死呢。再等下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上皇站在殿中央,看着颓然萎在凤椅上的那个女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就等不到朕殡天呢?你知道,朕早就打算将这天下留给你和太子了。朕心悦了你一辈子,也独宠了你一辈子。哪怕你心里一直有着别人,朕也从没计较过,甚至,还因此对不起了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还想朕怎样?”

    太上皇在退位后的第二天,去了栖梧宫,去见了废后最后一面。

    “还有,你说你今生只心悦我一人,独宠我一人,那皇贵妃是怎么回事?二皇子和玉阳公主又是怎么来的?别将话说的那么好听,你也不过尔尔。”

    其实二皇子出生这件事,当时还真怪不到皇上头上,要不是她自己不想侍候皇上,特意找了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美人,在将皇上灌醉后,让其与那美人成了事,哪里会有后来的二皇子。

    “你是不是心里在埋怨朕,护着成儿出生了?”太上皇看出了皇后的心思,“那是我皇家的子嗣,是朕的亲生儿子!他没有便罢,既然有了,朕怎么可能眼看着你将其谋害掉?至于后来你想杀那美人,朕不是根本没拦着吗?事后也没怪罪过你半分。”

    不过,也怪他!

    当时那美人在被查出有孕后,她就想将其除掉,可他却执意不肯,还特意将那美人护到了产完子。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二皇子。

    太上皇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悲戚。

    “哈哈哈哈……”废后梁氏闻言竟大笑了起来。

    “朕为何要告诉你?”太上皇自嘲地一笑,然后继续道,“朕一直在等着你来质问朕,可你却一直都没来……”

    “罢了,往事已矣。是朕将一片痴心错付了。今日朕来,也是希望你能走个明白。朕……虽然至今仍心悦于你,但此次你犯的乃是窃国大罪,朕……不能再护着你了,否则就是愧对祖宗……”

    说到这,太上皇觉得两人之间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就转身朝外缓步走了出去。

    当推开栖梧宫的宫门后,他看了眼候在门外的宫人们,先是不忍地叹了口气,之后颤声吩咐道:“进去吧,送……废后梁氏上路。”

    “是!”宫人们应声后,就鱼贯着走进了栖梧宫,其中一人手上还端了一壶酒。

    梁氏见状一下子慌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太上皇这回真的是铁了心要要她的命了。

    之前,她还在一直幻想着,对方根本对她下不去手,至多是将她永远地圈禁。但现在,幻想破灭了。

    梁氏急忙站起身,踉跄着想要跑出去追那已渐渐走远的太上皇,想去求他饶自己一命。然而宫人们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拦住了她。

    太上皇也听见了身后的声音,但硬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没去回头。

    他们都回不了头了……

    待那两扇宫门缓缓关上时,里边废后的呼喊声也被一点点关在了门内,太上皇这时才颓然地吐出了一口气,之后便一脸沉重地坐上御撵,回了自己养老的月朗宫。

    不多时,就有宫人来报,说是栖梧宫废后已因自觉罪孽深重,愧对皇室宗族,饮毒自戕。

    彼时太上皇正坐在自己书房的桌案前发呆,他案上还摆了一幅已经泛黄发旧的少女画像。

    当听到那消息后,他口里噗地一声就喷出了一口心头血,一下子染脏了那幅画。

    见状,太上皇赶紧从袖中抽出一条绢帕,小心地去拭那画像上的血,却越拭越糊,最终,到底是将那画像上的少女,涂得再看不清了面容。

    “罢了!今生恩怨已矣,愿来世再不相见,各自安好吧……”

    ……

    废太子已被圈禁在宫庸府十多日了。

    这十多日的生活与他以往的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

    以往,他是太子,生活要多奢靡就有多奢靡,所有的人对他都是恭敬至极,从来只有别人看他脸色,却没有他看别人脸色的时候。

    可现在,他住的是阴暗发霉狭小的冷屋子,吃的是没有一点油星的馊食,侍候的下人们一个都不见了,凡事全须自己动手,还要小心瞧着看管自己的宫人们的脸色,否则便要挨打挨骂。

    于是,情绪几近崩溃的废太子,每天都躲在屋子里不停地咒骂太上皇和皇上。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好受些。

    这日,废太子在昏暗的屋子里,正关着房门,用最恶毒的语言在咒骂皇上时,突然,房门被人从外边给推了开。

    瞬间,乍然射进来的光线,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便顺势闭了闭。

    等再睁开时,才看清房门外走进了一行人。

    而为首的那位,周身威势十分摄人,再看他身上穿的,竟是一身刺眼的明黄色。

    待看清对方的脸时,废太子恍然怔愣了一刻,随即才渐渐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一向都看不上的,如透明人一般的二皇弟吗?

    哦对,他现在是皇上了。

    呵呵,果然人一旦穿上了这层皮,就连气势都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