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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丞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他接连不断地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每个梦里都有池希烨,但每个池希烨到最后都会面无表情地躺在血泊里,用没有眼神光的、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各种不同的话。

    “先生,我爱你。”

    “晏先生,再见。”

    “晏丞,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晏丞,我是因为你才死的,是你害死了我。”

    “晏丞。”

    “晏丞……”

    “晏丞!”

    晏丞喘着粗气张开眼睛,眼睫毛不知道是被眼泪还是汗水打湿,黏在一起。

    他身上的被子有点厚,沉甸甸的,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气,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晏丞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直到傅榕碰了碰他的额头,问:“醒了?”

    “嗯。”晏丞的心脏还在猛烈地跳动,超负荷的感觉让他有点呼吸困难。

    他闭了闭眼睛,而后才问:“小池呢?”

    晏丞不太记得自己晕倒时的情形了,他猜想或许是最近心事太多压力太大,在傅榕上门,两个人聊天聊到一半——或者是聊完之后晕倒了,毕竟他接下去是准备去找池希烨,想跟池希烨谈谈,然后把对方接回家的。

    晏丞现在的脑袋还一片混沌,但他还记得他做了一场十分清晰的噩梦,他险些信以为真,还好及时醒来,看见傅榕就在自己身边。

    傅榕还没走,那就证明傅榕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文玉泽没有上门,他没有收到那份礼物,池希烨也还在文玉泽家好好呆着。

    晏丞掀开被子低头去穿鞋,却发现自己的左脚脚踝上包着纱布和绷带,晏丞想,或许是晕倒时撞到哪里了。

    他无视自己手臂、手掌上的擦伤,更看不见自己衬衣上的刮痕和灰尘,踢着鞋子艰难地挪动了两步,走到床位时才回头问一直没有说话的傅榕:“有空吗?送我去文玉泽家?我要去找小池。”

    傅榕还站在床头处没有动,他深深地看着晏丞,脸上喜怒不显,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道:“晏丞……”

    “别说废话了。”晏丞在傅榕要接着说话时飞快地打断了他,他的急躁和傅榕的平静到近乎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丞侧开头躲开了傅榕的眼神,眼睛看着病房紧闭的大门,催促道:“快点,我要去把小池接回家了。”

    傅榕对晏丞的挣扎视而不见,冷酷而残忍地揭开被伪装成梦境的现实,直截了当地说:“池希烨回不来了。”

    “胡说什么!”晏丞皱着眉头,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对着傅榕喝道:“你不愿意送我,我就自己去!”

    他一瘸一拐地往病房门口走,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唠叨:“如果我去晚了小池可能会生气的,他肯定一直在等我,等我表白,等我接他回家……”

    傅榕看着晏丞即将推开房门,幽幽地叹了口气,拉开床头的柜子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来。

    他没有打开这个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知道晏丞直到彻底陷入昏迷,手上依旧紧紧地握住它,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盒子从晏丞手里拿出来。

    盒子的边角有点锐利,现在正沾着晏丞掌心里的血。

    傅榕猜,这个盒子装的是池希烨的东西。

    在晏丞推开房门,走廊冷白的灯光照进来的时候,傅榕说:“池希烨已经死了,这个小盒子,你忘记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