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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虔将他眼见耳闻所知的种种,以法术意念凝结成像,注入我脑海。

    从朔月之夜开始——

    那一晚,夜凉如水,风刮得很大。

    碧滢小筑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庭中虽枝影葱茏繁花茂盛,可月色如霜盖雪洒下来,投落出光影交错的白,反倒平添几分荒凉、与凄清萧索之感。www.

    房中烛影未灭,透过薄薄的窗纸,隐约可见一丝光亮。

    嘭……

    嘭……

    嘭……

    月色清幽,有重力撞在门板上,使这本该静谧的夜尤为喧扰。

    嘭!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玉牌打碎禁制破门而出,在树影婆娑中逐渐化作人形。衣白如雪,似春日里的梨花,眉眼简直像极了霍相君。

    他脚步跨得很急,从碧滢小筑到映月楼,速度快到只剩朦胧的残影。

    映月楼门前,戍卫虽有疑色,但碍于尊卑之别,仍远远地行了一礼:“相君公子,您不是在禁足吗,怎么忽然来了映月楼呢……诶相君公子!”

    他撞开戍卫闯了进去,眉宇间沁上细密的汗珠,方寸乱到连呼吸都在颤抖:“扶青!”

    彼时,扶青独自站在庭中,思琴从内室出来奉上一杯花草茶:“主上请用茶。”

    扶青头也不回:“不必。”

    思琴悻悻撤了手,嘴里道一声是,却并未离开:“虞主子好些了,只是还虚弱得紧,您要不要进去瞧瞧?”

    扶青语气几分不耐:“既然虚弱,就该早些休息,孤进去只会打扰她。”

    思琴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还欲开口再说些什么,视线却转向别处,陡然一惊:“相君公子?”

    扶青循着声音冷眼扫过去,先是不自觉地蹙眉,继而瞳孔怔颤,没有了表情。

    思琴口中的相君公子,正苍白着脸色惊慌跌撞而来,身体因灵力加速流失而趋近于透明:“扶青!”

    他带着哭腔,喉声止不住地发颤,几乎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救她……”

    余音未落,他灵力流失殆尽,身体如风吹柳絮般消散,又变回了原原本本的玉牌模样。

    乳白色,镂空雕花,末梢挂着穗,圆圆的小小的,正中刻了个君字。

    扶青拾起玉牌,攥在手里抑不住地抖,指节用力到失了血色一片惨白。

    这时,不远处祭台方向,一束蓝光笔直打在天上,并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天上很突兀地下起了雪,扶青摊开掌接过一片,神色既呆怔又惊惧,险些拿不住玉牌:“暮暮……暮……暮暮!”

    他发疯一般地跑,用了好几次瞬身术,路上还险些滚个跟头。

    临近祭台时,扶青像灌了铅,透过漫天的雪幕,一步一步拖长脚印:“暮暮?”

    彼时我一袭红衣绚烂,如焰火般绽放在祭台中央,双目沉沉紧闭已然没有了生气。

    这一幕画面刺红了他的眼,扶青瞬身闪至祭台上方,佝着身子跪伏下来,贴在我耳边:“不是让你待在碧滢小筑吗,来这里干什么,啊?”

    扶青声音颤抖,说话时探向我脖颈,指尖所及之处全无跳动:“起来,这里凉,我们回去。”

    司徒星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主上,子暮被阵法重创,魂魄像散沙一样聚不起来了……”

    扶青身体微晃,加重了呼吸,一字一顿:“所以呢?”

    司徒星哽咽叩下一个响头:“她死了!”扶青脸埋得很低,什么回应也没有,甚至看不见表情。

    辽姜被阵法反噬得不轻,挪步到司徒星身旁,艰难磕了个头:“秦子暮为救醉灵,以身涉险偷梁换柱,属下不知祭台上是她,便在阵法中使足了全力。虽属无心之过,但终究酿成大错,还望主上节哀珍重,属下愿领受一切责罚。”

    司徒星听得大为光火,扭头瞪了他一眼,险些扑上去,打起来:“我都已经那么大声告诉你了,祭台上的人是秦子暮,为什么不停手!”

    辽姜声淡淡道:“我也很想停,可阵法进行到关键时刻,哪里是你突然冲出来说停就能停的?”

    司徒星声量拔高了几分:“可我明明听见你对他们说‘不必理会’!”

    听着司徒星的质问,辽姜信誓旦旦,眼也不眨:“我没说,你若是不信,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尽可将他们带下去严刑审讯。”

    “严刑审讯?”司徒星怒极反笑,“在场全都是你的人我能审讯出什么!”

    扶青漠然出声打断了他们,虽埋着脸看不见表情,语中却杀意尽显:“醉灵呢?”

    司徒星身体下意识瑟缩了缩:“都逃了。”

    他看起来格外心虚,握着簪花的手匆忙往后藏,只因那是妘妁母亲鬓边佩戴之物。

    扶青紧绷着最后一根弦,声音压抑到极致,不见起伏:“谁帮她们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