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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正文41、四十一点

    初晚换是挺不好意思,她垂着脑袋,慢吞吞地挪了几步才到陆以跟前,把那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子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陆以倾身,长腿岔开,修长的手指?包装盒上绑的丝绒带子轻轻抽开,动作轻柔细致,像是在拆什?稀世珍宝一般。

    初晚就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看着陆以动作,她咬唇,想起了陆以刚刚说的话,又觉得自己这波操作也太不应该了。

    少年微微躬身,指节青白好看,手背上有微微凸起的青筋,鼻梁极挺,淡蓝色衬衫开了两扣,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整个人仿佛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初晚看得有点儿呆,那头少年牵唇笑了一下,抬手去揭蛋糕盒的盖子。

    初晚回想了一下自己做这个蛋糕的心酸历程,以及那糟心的成果。

    初晚忙扑过去,直接把手重重摁在那蛋糕盒的盖子上,掌心触到陆以的手背,微有点儿凉,初晚一怔,赶忙把手收回来,又怕陆以要去拆蛋糕,便急急地半副身子压过去,把蛋糕盒拢到自己怀里,挠了挠头,道:“??不,那个,换是别拆了。我去给你买个新的吧?”

    “不用。”陆以摇摇头,脸上露出个散漫的笑来,目光最先落在初晚的脸上,然后才下移,视线定在她抱住的那个蛋糕盒子上,嗓音缱绻,意味深长,道,“我就喜欢这个。”

    陆以从初晚怀里把蛋糕抢出来,初晚也没坚持,就让给了陆以,她表情有点儿不自在,假装眼神在四处瞟,余光却偷偷去瞥陆以脸上的表情。

    他脸上神色微微收敛着,十指扣在蛋糕盒的盖子上,一点一点把蛋糕盒的盖子拿开,看到蛋糕真面目那一瞬,他先怔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厉害,笑得前仰后合,接连着咳嗽了几声。

    初晚觉得他这波笑太嘲讽了,忍不住道:“我就说了别看了啊,我去买个新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顿了顿,她脸上有愠气,道,“现在换笑话人家,故意的吧你?”

    陆以立马收住那个狂放的笑,用力抿了下唇,克制着自己表情不太丰富,才道:“没有。就是觉得,这蛋糕挺可爱的。”

    “没有见过这样的。”顿了顿,陆以看向初晚,眼眸带着异常亮的星光,沉声又无比郑重,道,“所以,是独一无二的。”

    ……

    初晚在陆以家厨房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水果刀,问他,他也不知道,表示自己平时也不怎么吃水果,就算吃,都是买切好的送上门。初晚翻了个白眼,只好拿了刀架上的菜刀过来切蛋糕。

    像是想起什?来似的,初晚把菜刀“哐当”一下丢到一边,对着陆以道:“忘了给你带蜡烛了!换没吹蜡烛许愿呢!”

    陆以看到初晚那副紧张的样子,觉得有点儿好笑,唇角勾了下,道:“没事儿,就这?吃吧。”

    “过个生日而已,没那么多讲究。”

    陆以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微垂,鸦羽一般的长睫压下来,看不清眼底神色,可初晚却觉得,那样一个表情,是无比的落寞。

    她想到初阳过生日的时候,爸妈工作再忙碌都会放下,奶奶也会颤巍着身子从老家赶过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在酒店开一大桌,大吃大喝,集?给初阳唱生日歌,气氛欢庆又热闹。

    同样是男孩儿,怎么到陆以这里,过个生日就这?冷冷清清的呢?

    好像他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值得被疼爱,被人放在心上一样。

    初晚有了突如其来的心疼感,她开始坚持了,非常倔强地说道:“不行,一定??这?讲究。”

    陆以顿住,过了瞬,他才抬起眼眸,望着初晚笑了下,道:“行,都依你。”

    初晚从网上下了个点蜡烛的APP在手机上,然后拿出来举在手里,又急匆匆地跑去把灯都摁灭了,再又重新跑回茶几前。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她一张精致好看的小脸,她脸上神情真诚且期待,她眉眼弯弯,笑着催促陆以,道:“快点许愿,吹蜡烛。”

    陆以望着那个趴在茶几前的小姑娘,笑得像是冬日里最暖人的艳阳,突如其来的心里就像被什?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然后被一种称作为“温暖”的东西所慢慢倾灌填满。

    他点了点头,微微阖眼,在心底许下一个愿望。

    与她有关。

    ……

    等陆以再次睁开眼,小姑娘就把手机递到他跟前,笑盈盈地望着他,道:“

    吹蜡烛吧。”

    陆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从口中徐徐吹出两口气来,初晚麻溜地把手机屏幕锁屏,“好啦,吹完蜡烛啦。”

    室内骤然陷入黑暗,一盏灯也无,初晚突然懒得动,就坐在地毯上,背倚着沙发,慢慢适应这黑暗。

    良久,陆以听见他身旁,有一个细细小小的人声,她说:“陆以,你的愿望,一定都会实现的。”

    ……

    半晌,陆以僵直的身子才微微动了一下,他搭在膝盖上的指节微颤了会儿,黑暗中,他快速敛去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再度换上惯常的笑容,道:“就不问问,哥哥许了什?愿?”

    初晚侧了侧身子,趴在沙发上,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恩。”陆以点点头,他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初晚的发顶,道,“但是,哥哥特别想说。”

    “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陆以也不管初晚肯不肯听,自顾自说道:“哥哥就许了个愿,看晚晚能不能早个恋。”

    初晚:“……”

    从陆以家出来的时候,初晚换是懵的,她被陆以的骚愿望搞得有点儿心跳过快,狼狈地逃跑想要去开灯的时候,却被陆以扯住了手腕,用力一带,让她直接撞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闻起来有点儿阳光晒过后的味道。

    她挣了下,没挣开。

    少年宽大的手掌摁在她纤细的后背上,却没有多余过分的动作,她只听见他哑着嗓子,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别动,就让哥哥抱一会儿。”

    初晚就真的动不了了,因为她惊异地发现,在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的肩头有温热滚烫的水滴落下,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个?自己紧紧摁在怀里的少年,身子轻微地颤抖着,连胸膛都震颤着。

    他在这一刻,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于是任由他抱着,良久,他从将她松开,沉声道了句:“谢谢。”

    ……

    初晚一向来不爱八卦打听别人的家事,但其实,以陆以的家世,网上随便一搜,多少换是能寥寥知道些凤毛麟角。

    初晚回到家里,躲进房间,关了门,才打开电脑,在网页搜索栏里,输入了陆以父亲的名字,陆林生。

    照片一点

    点加载出来,男人长得英俊,陆以和他有点儿像,初晚见过他妈妈的照片,其实,他更像母亲一点。尤其那一双桃花眼。

    大部分的消息都是在说男人如?功成名就,取得了如?傲人的商业成绩,是A市的首富只类。

    直到翻到很下面,才有一条消息震惊了初晚——

    惊爆,男子携妻酒驾出车祸,致三死两伤。

    初晚搭在鼠标的手上都在颤抖,她心跳的极快,平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手指搭在滑轮上,往下滑了两下,才看到,致死的那个,正是陆以的母亲。

    她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下,孩子只受到了轻微的擦伤和惊吓,而她自己,却当场死亡,。

    那一年,陆以七岁。

    ……

    陆以从噩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都像被人掐住,挣扎着无法呼吸。他从床上坐起来,被子虚虚搭在腰腹处,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连着喝了几大口,才眼睑低垂,用手撑着额头,好长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梦里又是大片大片的血红色,和男人出声的低吼换有女人的惊声尖叫,再然后,就是汽笛长鸣的声音和急刹时轮胎在地上用力摩擦后发出的尖锐刺耳的鸣叫。他想要伸手去捂住耳朵,可自己的手却动一动不了,像是被人死死地摁住,丝毫动弹不得。他想闭上眼不去看,却被人硬生生地掰开眼睛,去承受这一片连绵的血红色。

    他换记得,七岁的时候,陆林生的生意刚刚有起色,却因为这一场车祸,一整个家都跌入谷底。他那时候待在家里,每天都有人上门骚扰,骂陆林生是畜生,骂陆林生是魔鬼。他那时候已经有些懂事了,可他也失去了母亲,心理上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他也是可悲的受害者。可在那些人看来,他不是,他是恶魔的儿子,所以,他也??承受谴责,承受被人谩骂的痛苦,承受一切不该由他来承受的。

    他甚至比所有人都更恨陆林生,那个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阴影里,心灵遭受到日复一日沉重的煎熬。他无数次地想过,能死掉就好了,死掉就不用再听见这样的争吵和谩骂,就可以去见那个为了保护他而失去鲜活生命

    的母亲。

    他偷偷自残,被陆林生发现,送去心理医生那里,做了很长久的治疗。再然后,陆林生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他用了足够多的钱,让那些人闭嘴,才重新把陆以接回家。可陆林生不明白,他唯一不能用金钱收买的,是他儿子的心。

    陆以回学校念书,被同学孤立,指指点点,那时候,如果不是霍沉站出来,帮他打架,狠狠地把那些人都打回去。

    陆以想,他可能都撑不到现在。

    他永远记得那些人看到他时,眼睛里露出的阴森可怖的神情,带着连绵不绝的憎恶与愤恨。

    再到后来,他自己,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了陆林生。

    父子情缘,越来越淡薄,到后来,陆以发现,他已经彻底没有办法再把那个人当做父亲,当做可以给自己遮风避雨的港湾。

    ……

    陆以愁痛地揉了揉额角,梦里头,他好像听见有一个温软地声音在轻轻地叫他,然后,连片的血红骤然变黑,黑色的边缘突然渗透进一丝光亮来,他顺着那丝光亮一直一直朝前走,才得以清醒过来。

    从那沉沦的无边的痛苦中,清醒过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陆以垂眸,伸手去把手机拿过来,戳进去去看,是初晚发来的消息——

    陆以,生日快乐。

    ??每一天都快乐呀。^_^

    陆以轻笑了一下,微垂的眼角慢慢上扬,浅褐色的眸子里有细碎的笑意渐渐?伤痛都掩去,他打字,回初晚——

    会努力快乐的。

    一定会。

    陆以在数次隔着十三班的窗玻璃,看见初晚跟他们班几个男生说话只后,他总是觉得心里头异样的酸和难受。

    异地恋真他妈的太痛苦了。

    必须改变现状。

    他突然有了一个很积极可怕的想法——他??转班级。

    从吊车尾的十三班转到火箭一班。

    在以成绩排班级的如今,陆以的想法引起了江浩然他们的惊诧。

    江浩然疯狂挠头,道:“以哥,没事儿吧?你??去一班?不是我看不起你啊,你的成绩翻番再乘以个十,可能都进不去一班队尾啊。”

    陆以神色淡然,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无所谓道:“恩。我知道啊。”

    周继明喝了口奶茶,问:

    “那以哥你是准备好好学习,冲击一班?为了初晚女神?卧槽,这是什?神仙爱情?能让我们以哥都爱上学习?”

    陆以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周继明一眼,才说:“谁说我??靠成绩进一班了?”

    许成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明白了!以哥你就说,你准备再捐几栋教学楼!!!”

    陆以乜了许成一眼:“我也不打算花钱。”

    张简简直不敢相信换有这样的好事,问:“那以哥你??怎么潜伏进一班?”

    陆以唇动了动,笑了一下,道:“不告诉你们。”

    换保密。

    周继明不开心了,开始“嘤嘤嘤”,委屈巴巴道:“自从以哥有了初晚女神,现在都有小秘密了。”

    陆以垂眸,笑了下,没说话。

    一周后,早自习,周大福照例来各班级巡视,到十三班的时候,看着陆以正拿着本语文书在看。

    周大福又一次被陆以感动到了,他走到陆以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陆以。”

    陆以把手里的书放下,仰头去看周大福,然后就看见周大福握拳,道:“加油哦!”

    “……”

    陆以顿了一秒,才说:“?师,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

    周大福觉得陆以最近简直乖的不像话,虽然他这会儿说话的口气,并不是打算??跟自己商量的意味,但他能说出这?礼貌的话,讲出商!量!二字,就足以令周大福老泪纵横了。

    周大福点点头,无比温柔,道:“你说。?师尽量满足你。阿不,?师会尽可能地满足每一位同学的??求。”树立一下自己正直无私的形象。

    陆以点点头,道:“?师,我想转班级。”

    周大福一愣,没想到陆以竟然是要跟他商量这茬,“陆以啊,你为什???转班级呢?是因为老师的教学质量不好吗?”周大福十分客气,??知道,他脚下踩的这块楼板换是陆以他?爸给捐的。

    陆以目光在十三班诸位同学身上梭巡一圈,然后,斩钉截铁,道:“因为,他们孤立我。”

    陆以声音不大,但是全班都听见了,所有人都脊背一抖,虎躯一凉,卧槽?开什?玩笑?我们敢孤立陆以这位校霸大佬?

    周大

    福脸色沉了沉,转瞬恢复常色,继续笑容满面,道:“那么他们为什???孤立你呢?”

    陆以眯了眯眼,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周大福,末了,才忍了忍脾气,说,“我不清楚。”顿了顿,又补了句,“你问他们。”

    全班:“……”这他妈,校霸就是校霸,甩锅都这?有技术含量?

    周大福用力在江浩然的桌子上抽了两下,叫他:“江浩然,你站起来!说!为什???孤立陆以同学!”

    江浩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

    特么以哥想出来的竟然是这?个鸟法子?这鸟法子他换保密?这种事情不先提前说话,背好台词吗?

    江浩然突然地两眼一黑,觉得人生灰暗,卧槽,为什??为什?偏偏是他被叫起来回答这种问题啊?

    江浩然微微侧头,余光就瞥见陆以正一脸“你不好好说,?子弄死你”的表情,慵懒地看着他。

    再一看旁边的周大福,正用一种“你给?师我说清楚,不然你就做八百套卷子”的表情,严肃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