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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们进来收拾碗碟,她起身走回内殿,将纸张原封不动地留在了桌上。

    未时刚过,赵晏接到通报,含章公主造访。

    “阿瑶,来得正好。我还想着去找你,却被你先行一步。”赵晏携她落座,令锦书斟茶,复而打趣道,“如何,故地重游,是否别有一番感触?”

    “可不。”姜云瑶环视承恩殿,“晏晏,你看那处墙边,小时候我和阿兄犯错,就会被阿娘罚站……诶,怎么多了张床?是你令人放的吗?”

    “陛下与娘娘出双入对,自然不需要宫人守夜。”赵晏笑道,“我却习惯了和锦书睡一间屋。”

    “为何没有寝具?”姜云瑶正疑惑,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这些天,你该不会是和我阿兄同床共枕……”

    所以才暂时不用婢女进来。

    “怎么会。”赵晏告诉她真相,“我可没有故意刁难令兄,是他非要赖在这里不走。”

    姜云瑶讶然,掩唇一笑:“晏晏,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赵晏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阿瑶,陪我去崇文馆一趟吧。”

    路上,赵晏对姜云瑶说了临川王在剑南道形迹可疑之事。

    “我思来想去,他只可能是为了联络昔日的青奚王族,密谋作乱。若我还在燕国公府,就能向祖父打听当年战事情况、重要王族成员下落如何,可如今受困宫中,唯有通过书籍查证。”

    她的兴趣从小就与其他女孩不同,除了舞枪弄棒,便是听祖父和父亲谈论军政。

    若非重要机密,他们都不会刻意回避她,久而久之,她论及朝中事务,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现下她无法见到家人,短短两天,已有闭目塞听、茫然无知的感觉。

    这些抱怨不好对外乱讲,但若是姜云瑶,她永远可以安心倾诉。

    “我明白。”姜云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出谋划策道,“你不愿与我阿兄多言,往后我就时常来找你,携你到阿娘宫里闲坐,请阿娘说与你听。还有当年青奚灭国的始末,你可别忘了,我阿爹随军同行,也是参与者。晚些时候,你随我去趟凤仪殿吧。”

    赵晏却微微一叹:“陛下与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我怎好总拿这些琐事叨扰。”

    帝后待她再好,终归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懂得“分寸”二字怎么写。

    说话间,崇文馆已近在眼前。

    两人走进藏书阁,按照年份找到与承业十年那场战事相关的书籍。

    姜云瑶以怀旧为由,令内侍搬去曾经上课的屋子。

    “我们最后一次共同听课,便是在此处。”她慨叹道,“之后你还说东西落下,让我先回去。”

    赵晏笑了笑,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顿时一怔。

    “阿瑶。”她轻声打断姜云瑶回忆往事,“我记得外面原本有个池子,怎么不见了?”

    “阿兄令人填平了,说什么藏书之地,有水容易受潮。”姜云瑶提起此事,很是无法理解,“区区一个水塘,又不是人工湖,何况藏书阁离得远,怎会被这点水气影响?”

    “或许这池子得罪过他吧。”赵晏不动声色,调侃道,“比如某天经过,不慎摔了进去。”

    姜云瑶扑哧一笑:“得是多不小心才能摔进里面。来吧,不说他了,我们还有任务。”

    赵晏点点头,与她在桌前坐定,逐一翻阅堆积如山的书籍。

    与此同时,梁国公府。

    梁国公听罢姜云琛所言,沉吟道:“临川王与青奚王室遗民勾结,可能性微乎其微。当年陛下与燕国公联手,几乎兵不血刃便将其颠覆,足以见得青奚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再者,临川王空有亲王头衔,并无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本领,他若想谋反,堪称比登天还难。”

    “但殿下的顾虑也没错,临川王在那边逗留数月、暗中加派人手,绝对事出有因。”颜尚书道,他年轻时有段“投笔从戎”的经历,曾是赵玉成麾下一员、随他出兵青奚。

    他想了想,提议道:“殿下倒不妨去请教令尊,陛下所知,比我与父亲要详尽得多。”

    姜云琛轻叹口气:“我正是不愿凡事都依靠阿爹,才来询问外祖父及舅父。且阿爹忙于政务,我也想力所能及地为他分忧。”

    颜尚书与梁国公对视一眼,宽慰道:“殿下有这份心便是好的,您若怕打扰陛下,不如抽空与皇后娘娘谈一谈,当年啊,阿音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絮絮说了一番,梁国公在旁微笑颔首,时而补充几句,神色间满是感怀。

    姜云琛听得目瞪口呆,傍晚离开梁国公府,还有些如坠梦中。

    赵晏和姜云瑶以一下午时间筛选出几本有用的书,分成两份,各自回去细看。

    随即,她邀请含章公主到东宫用晚膳,后者欣然同意。

    姜云琛在承恩殿外听闻熟悉的声音,还颇觉诧异,一进屋,就见赵晏和姜云瑶谈笑风生,宫人正将菜肴摆上桌案,显然,又不准备等他了。

    赵晏眉开眼笑、语调轻快,与在他面前时判若两人。

    他一言难尽地走进殿内,目光复杂地望了姜云瑶一眼。

    ——你来做什么?不好意思去父母那边凑热闹,兄嫂面前倒是毫不客气。

    姜云瑶理直气壮地扬了扬下巴。

    ——是晏晏请我来的,而且晏晏又不喜欢兄长,能和父母那边的情况比吗?

    兄妹二人心有默契,只消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所想。

    姜云琛无言以对,认命地接受了现实。

    晚膳结束,赵晏留姜云瑶聊天,快到就寝的时辰,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她洗漱更衣,拿了本书倚在榻边,没看多久,姜云琛便走了进来。

    “殿下今日又要怎么说?”赵晏头也不抬,但不知是因为赵五娘的事,还是因为和好友玩得开心,语气温和了许多,“大婚前三天,不宜分居吗?”

    “我在梁国公府打探到一件重要的事,想说与你听。”姜云琛在矮榻边坐下,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我已经憋了一晚上了,还请赵六娘赏脸,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

    “殿下几时改行做说书先生了?”赵晏啼笑皆非,“可惜我现在正忙,而且有什么事情你当着阿瑶的面不能讲,只能说与我一人?”

    姜云琛正待回答,冷不丁扫过她手中书籍的名字:“这本书……你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

    赵晏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她拿着的是本游记,作者乃夫妻二人,刚好在青奚灭国的同年游历该地,她认为可能有用,就带了回来。

    她从小就喜欢读这类书,姜云琛又不是第一天知晓,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此书大有来头,”姜云琛卖关子道,“你若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赵晏垂眸,翻了一页书。

    姜云琛眼见失策,连忙又道:“我以前也看过这本书,但今天才得知,作者竟是我的……也是你的熟人。”

    闻言,赵晏终于抬起头。

    若是熟人,便能亲自去拜见,询问一些事了。

    “赵晏,赵娘子,你就当我实在想对你说吧。”姜云琛望着她,不觉放轻声音,“有些话……我没法让阿瑶听到。”

    灯火下,他的眼瞳漆黑幽深,却泛着剔透的光华,笑意不复存在,显得心事重重。

    赵晏叹了口气。

    成吧,看在他帮她寻找堂姐的份上,听他几句也不会少块肉。

    她把书放到一边,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姜云琛从坐榻搬来软垫和靠枕,比划半天,鼓起勇气看向赵晏:“赵娘子,可否赏在下一条衾被?”

    赵晏:“……”

    她从床榻里侧拖出一条崭新的衾被,翻身下床走向他,决定送佛送到西。

    要是他敢耍她,对她使诈或撒谎,她今晚非得把他打晕了捆在矮榻上、扔到承恩殿的屋顶不可。

    姜云琛受宠若惊,躲开她眼神里的威胁,视线垂落,不偏不倚地看到她赤/裸的双脚。

    她穿着寝衣,裤管蹭起一截,露出纤细不盈一握的足踝,肌肤白皙如玉,陷在长绒地毯中,随着步伐移动,秀美的脚背和小巧玲珑的趾头若隐若现,圆润的趾甲泛着贝壳般的光泽。

    他自认并无那些不可告人的癖好,但一想到这是女子身上较为私密的部位,平日绝不会轻易示人,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赵晏已经走到他面前,见他没有伸手来接,而是一动不动地发呆,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

    她深呼吸,将衾被兜头盖在他脸上,犹觉不解气,又抬脚把他踹下了矮榻。

    什么人。

    她好心做他的倾听者,还给他被子盖,他都在看些什么?

    不要脸!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已经看到了老婆的脚,距离看到她的马甲线还远吗?

    赵晏:我看你是活腻了。

    今天也是太子没有追到妻的一天呢_(:3」∠)_

    不是故意迟到的,你们无法想象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怕说出来影响大家心情,还是不说了,本章发红包补偿一下吧。

    因为这篇文沿用了我上篇文的世界观,可能会提到上篇文里的一些设定,看过的小伙伴就当彩蛋好了,没看过的也没关系,不会影响什么,而且这里的一切情节都是为本文服务,是为了促进感情或推动剧情的~

    《湘夫人》取自《楚辞·九歌》,大意是湘君思念湘夫人、却久等不至的惆怅与迷惘。

    话说昨天有个小伙伴问我为什么公公自称“奴婢”,因为“奴才”一词最早出现时不是用来自称的,而且直到满清时期才普遍流行开,并且是满族大臣在皇帝面前的自称,以示亲近、是皇帝家臣的意思,汉族大臣都没有资格使用这个称呼。公公自称“奴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现代影视剧的影响,还有皇上、父皇、母后、儿臣、臣妾这些,其实都不是严格的叫法,皇帝也不会任何场合都自称“朕”,同理太子也不会一直自称“孤”。

    看文不图考据,快乐就完事了,有人问起我就随便一说,小伙伴们看个乐呵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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