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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的白光迎头劈下,几个士兵根本没有想到要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剑光迎面而来——然而,“叮叮叮”三声,云焕只觉手腕一震,刹那间他的三剑都被人接住。

    🐷梦`阮`读`书.

    “少将,请住手。”格住云焕三剑的居然是狼朗,一连退开了几步,沙漠之狼的队长胸口也是血气翻涌,却将下属拉到了身后,定定地看着帝都来的少将,“请问我的下属士兵犯了什么律令?少将要这样格杀他们于当场?”

    瞬间爆发出的杀气是惊人的,居然军中还有人能接住?

    气息平匍,云焕眼里的光冷酷而淡漠,傲然:“你没有诘问的权力,退下。”

    “猎杀沙狐犯法吗?”狼朗却不顾一边拼命使眼色的宣副将,寸步不让地反问,握剑的虎口已经裂开流血,“没有人知道那沙狐是少将所养的……我的属下没有任何错误,我不能容许少将在我面前随便杀人!”

    “好大的胆子。”云焕冷笑起来,“军中九戒十二律第二条:以下犯上者,死!”

    “杀我,可以。但空寂大营镇野军团中,必然军心溃散!”狼朗并不退缩,注视着帝都少将杀气四溢的眼睛,低声,“在这种时候,我想少将并不会笨到自断臂膀的程度吧?”

    长久地沉默。两个军人静默对峙,血色夕阳蓦然一跳,从大漠尽头消失。

    沙风骤然冷了,如刀子般割裂人的肌肤。

    “有胆识。”仿佛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队长,云焕唇角有了冰冷的笑意,“不怕死?”

    “怕。但人命不是那么轻贱的。”狼朗平静地回答,松开了握剑的手,虎口的血流了满手——方才虽然格住了云焕杀气澎湃的三剑,他却已经竭尽全力,几乎已经握不住手里的剑,全靠着一股气才撑了下来。

    “能接住我三剑,不简单。好,先放过你们几个。”云焕压下了眼中的杀气,对着惊呆了的士兵吩咐,然后下颌一扬,问,“你叫什么名字?”

    “狼朗。”队长回答,镇定而迅速,“镇野军团空寂大营第六队队长。”

    “沙漠之狼?”云焕微微点头,忽然一划手,将那几张大大小小的兽皮扔到了火里,眼里神色冰冷,“好吧,给我带着你的人,立刻去曼尔戈部村寨苏萨哈鲁抓罗诺族长和他两个女儿!他们包庇鲛人,一定知道复国军的去向,给我不惜一切拷问出来!”

    “是!”仿佛丝毫没有记住方才剑拔弩张的交锋,狼朗只是屈膝断然领命,然后挥手带着属下大步离开。云焕静默地站在原地,挥手让凑上来的宣副将退了下去。

    暮色已经笼罩了这一片旷野,沙风凛冽。少将在寒冷的薄暮里静静望着那座石墓。

    高窗上那只蹲着的蓝狐回头看了他一眼,终究一声不响地转过了头,溜下去消失在里面的黑暗里。孑然一身的小蓝,是要回到墓中去长久地陪伴师父了吧?那样黑的古墓,没有生气、没有风和光,只有地底涌出的冷泉和门外呼啸的沙风,伴着永远不会再醒来的人。那样黑的古墓……会不会和他幼时记忆中那个地窖一模一样呢?

    云焕闭了闭眼睛,笔直的身子蓦然一颤。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手,从篝火上拿起一串已经烤得发焦的肉串,凑近唇边,轻轻咬了一块下来,机械性地咀嚼,喷香的油脂沁出了嘴角。

    终归,什么都结束了。

    “移师苏萨哈鲁,包围曼尔戈人的部落!”他冷冷道,下达了指令,“再替我修书一封,密信给帝都的巫彭元帅!”

    黑暗一片的神殿深处,云烛只听见自己极力压低的呼吸细微地回荡。

    没有其他丝毫声音。

    如今外头是夜里还是白天?已经跪了一日的脚已经麻木得没有丝毫感觉,然而她不敢动。黑暗隔绝了凡人的所有视觉,可她知道智者大人在这样的黑暗中,依然能洞若观火地看到所有的一切。

    自从云焰被忽然逐下白塔、她冲入神殿求情以来,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

    这漫长的、没有日夜的黑暗里,智者大人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示意她离开。云烛只有同样默不作声地跪在黑暗里,陪伴着这个喜怒莫测的帝国缔造者。长期的不眠不食,让她不得不用起术法来维持神志。

    智者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凌驾大地之上的伽蓝白塔顶端,她陪伴了智者十多年。而那样漫长的岁月里,她始终没有看到过一次智者大人的真容,有时候甚至感觉不到黑暗中那个人的“存在”。

    不知道弟弟在西方广漠里如今又如何……可曾完成任务?可曾夺回如意珠?如果这一次再度失手,回到帝都后必将面对严酷的处罚。沧流帝国的军令,向来如此不容情——那是因为当年建立军中律令的巫彭元帅,本身也是个严厉冷漠的军人吧?

    不过,自从云家从属国迁回帝都开始,就得到了巫彭元帅的照顾,如果不是元帅,她或许无法被选为圣女,弟弟也无法在军中平步青云……对于云家来说,巫彭元帅真是大恩人哪——特别是弟弟,虽然成年后更加冷郁,每次提及元帅的时候眼里依旧有恭谨的热情。

    那样骄傲的弟弟,原来是把巫彭大人当作军人的榜样来景仰的吧?

    隐约间,云烛回忆起智者大人刚才答应过的话:“如果你弟弟活着回到了帝都,我或许可以帮他一次。”——大人的意思,是说弟弟此刻在砂之国,会遇到生死不能的危险境地?可能无法活着返回伽蓝城?怎么会!

    云焕自小有着刚强酷烈的脾气,便是八岁时被匪徒拘禁长达数月,也不曾折损了他的心智,长大后更是成为帝国最强的战士,破军之名响彻云荒。有什么会让他在那群沙蛮子里,遭遇那样的危险和挫败?

    门外忽然有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让神思涣散的云烛悚然一惊。谁?有谁居然上了白塔绝顶的神庙?云烛在黑暗中挪动双膝,支起了肩膀细听,那是靴子踩踏着云石地面,从节奏和频率可以听出是军团中军人所特有的。

    巫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