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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演员碰了头,章凡便开始张罗着布置现场,一个电话拨出去,副导演袁腾匆匆赶过来,跟演员们打了声招呼,立刻挽起袖子亲自架机器。

    楚赋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是神情淡漠的宋清辉,两个人隔得不远不近,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想给对方,没一会儿就各自点起了烟,试图靠尼古丁缓解内心的焦虑。

    见此情景,章凡心头暗笑,本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被林制片拖进卫生间,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想做乜嘢?等佢哋打起身啊?我咁辛苦揾嚟咁好嘅人选,唔同就系碑佢看大影帝噶脸色啊?”

    “我看他们挺好的啊。”章凡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得人畜无害,“好久没见到大影帝这么紧张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林制片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受不了地摁住太阳穴:“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章凡见他真的有情绪了,慢悠悠地搭上他的肩,温言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看好楚老师,我也不讨厌他啊。”

    林制片瞄一眼紧闭的磨砂玻璃门,扯着章凡走远些:“那你还不关照一下?”他没好气地数落老搭档,“你以为楚赋深好欺负啊?沈万钧那边还没杀青Monica就开始公关了,他这次被拍到谈恋爱网上的评论都是一半好一半坏,你当是为什么?”

    章凡沉默着点点头,汪澜那个女人可不简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有大动作,她不仅愿意摒弃和沈万钧的旧怨,借《暗算》这阵东风让楚赋深扶摇直上,还要一举扭转外界的舆论风向,让困顿多年的爱将在日后赢得毫无质疑,绝对体面。

    “一年……”林制片“啪”地点了根烟,把敞开的烟盒对着章凡,眼中饱含深意,“最多一年,内地一定会重新洗牌。”

    洗牌过后,楚赋深很可能会成为内娱最有价值的新王牌,而现在,这张牌等不及他们的橄榄枝,提前并且主动地送上门来了。

    这时候不捡便宜,难道要等对方一飞冲天身价大涨再出手?

    章凡沉吟片刻,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借着林制片烧红的烟尾点燃,若有所思地嘀咕:“所以才要给点压力嘛……”

    “什么?”

    “我是说楚……哦不,韩洋。”章凡熟练地吐出一串烟圈,眼睛微微眯着,像只奸诈的胖狐狸,“韩洋怎么能没压力呢?他就是顶着压力活下来的呀。”

    “……”

    卫生间外,微信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楚赋深立刻将香烟碾进烟灰缸,冲宋清辉抱歉地笑笑,随即侧过身去掏手机。

    掏出来一看,是明蔷发的照片,今天J大开学,她带着小如去安顿明杨,三个人在宿舍阳台上拍了张自拍,并肩微笑的样子亲密得像一家人。

    紧接着,对话框里又跳出来一条消息:今日份的明老师,请注意查收。

    楚赋深木然的面容不由得柔和下来,运指如飞地回复:收到,替我问候小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忙完这段就请他吃饭,庆祝他升学。

    这时,旁边的宋清辉按耐不住,掸了掸零落在膝头的烟灰,夹烟的手停在嘴边,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女朋友?”

    楚赋深眉头一动,再次竖起全身的防备,面不改色地给明蔷发了句“要忙了”,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是澜姐。”

    宋清辉“哦”了一声,看着他把手机收进口袋,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勉强弯出一个和善的弧度:“好久没联系了,澜姐最近还好吗?”

    这种罕见的示好是楚赋深没料到的,他慢慢侧过脸,目光触及那张掩着失意藏着怨恨的,看似骄矜的面孔,颇有风度地微笑起来:“多谢关心,她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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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一次见宋清辉,还是在去年年底的金鹿奖晚宴上。

    彼时的宋清辉刚刚凭借电影《双杀》夺得金熊奖最佳男主角,并于次月的金鹿奖再度封帝,成为金鹿史上首位蝉联影帝,正是最志得意满如日中天之时,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睥睨众生的狂傲。

    而如今,不过隔了半年多的时间,天之骄子便跌落神坛,星辉渐黯,锐气渐消,甚至有几分英雄末路的颓唐,其中的轮转翻覆,实在令人唏嘘。

    出发来香港之前,汪澜特意给楚赋深做了功课,谈及宋清辉的近况,她咬牙切齿之余也不免叹息:“唉,那小子真是没救了,一手好牌打个稀烂……偷吃就算了,反正萧慧早想踹了他,问题是他妈的居然到处偷,边偷还边磕药!十个床伴九个手里都有证据,排着队找公司敲竹杠,这还混个屁啊?现在也就章凡那个抠门精敢用他了,图他片酬打折……”

    直到那一刻,楚赋深才悚然惊觉:宋清辉之所以没落得如此之快,并不是因为他对婚姻的不忠诚,也不是他连累了多少有头有脸的女星,而是因为,他踩了一条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触碰的红线,还不慎被抓住了把柄。

    这位被大众寄予厚望的三料影帝,人生赢家,早就从根子上烂透了,再精湛的演技也改变不了他急转直下,直至被行业抛弃的命运。

    只不过,在真相完全暴露之前,公司依然会为他披上一快精美的遮羞布,妆点干枯的骨架和腐坏的灵魂,以延长他被大众追捧拥戴的时间。

    是世事无常吗?还是孽力回障?楚赋深想不明白,也不需要太明白。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齿冷,对宋清辉,也对这个试图榨干对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大环境。

    ——————————

    十五分钟后,机器就位,章凡和林制片从洗手间出来,坐到窗边那张摆着监视器的书桌前,一直在低声交谈些什么。

    书桌斜对面有一张双人床,镜头正对着它,宋清辉脱了鞋袜躺进被子里,楚赋深则站在不远处等待开拍。

    袁副导叼着烟拧开镜头盖,章凡看了眼馋,跟着点起一根夹在手里,挠着肚子满眼精光地喊“Action”。

    摄影机随着口令亮起红灯,楚赋深憋足一口气,踩着白板鞋快步入画,一边深呼吸一边冲到床边,面部因为之前的憋气而微微涨红,是刚从外面跑进来的样子。

    “峰哥……”他慢慢坐到床沿,神情萎靡,声气哽咽。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我……”他窝着脖子拼命吸气,眼眶迅速充血发红,“我下午去看了媛姐的爸妈,他们让我转告你,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被子凸起的部分轻轻颤了一下,他连忙转头望过去,目光哀伤而慌乱:“还有,刘队他们也很担心你,你……”

    “你回去吧。”宋清辉翻了个身,声音哑得像含了一把沙,万念俱灰地呢喃,“别管我,谁都别管我……”

    楚赋深被哽住了,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掀开那条裹紧的薄被,宋清辉突然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瞪着通红的眼冲他大吼:“滚啊!”

    他今天也没化妆,精心保养的皮肤被某些不良嗜好摧残得粗糙苍白,眉宇间充满戾气,努力呼吸的样子犹如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颓废得让人心惊。

    楚赋深头一次离他这么近,几乎能嗅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淡淡的腐朽之气,一时有些怔愣,分不清这究竟是表演的一部分还是无法掩盖的真实流露。

    好在这时候韩洋本来就要愣一下,谁也没发现他的小失误,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宋清辉粗暴地搡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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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叫你滚出去!滚!”

    楚赋深立即调整状态接戏,猛地抓住宋清辉的领子:“徐子峰!”他双目含泪,嗓音像遭受重击的玻璃,清透中有着濒临破碎的痛楚,“媛姐的……遗体,已经下葬了,你明白吗?她死了!回不来了!”

    每说一句就逼近一分,语调也更颤抖一分,宋清辉被他话里的悲恸镇住了,隐隐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却不能表露分毫,只垂着眼睛不作声,好像被刚才的爆发耗尽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