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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晶黑的车门徐徐打开,冷气迅速向外蔓延,楚赋深弯腰挪到里侧,把靠门边的座位让了出来。

    明蔷面不改色地套上鞋子坐进去,两颊泛出不自然的红晕,低声说:“给你添麻烦了。”

    楚赋深倾身过去,伸长胳膊按住车门边的按钮,鼻尖擦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嘴角微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明蔷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凹陷的锁骨,眼睛都不会眨了,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直到听见车门滑动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什么破车啊,关个门还这么费事……

    车子慢慢向前行驶,后座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阿飞一边开车一边热情地跟明蔷搭话:“明老师,你的车停在那里没关系吗?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给保险公司吧?”

    明蔷理了理头发,两手矜持地交叠在膝头,腰板挺得笔直:“不用麻烦了,我回去再处理。”

    “不麻烦不麻烦,上次深哥多亏您照顾了,我都还没跟您道谢呢。”

    阿飞平时只负责照顾楚赋深的日常起居,很少跟编剧这种生物打交道,紧张只余又有点兴奋,一个劲往外蹦敬语,倒把明蔷给逗笑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就别一口一个‘您’的了,听着怪难为情的。”

    “不是,我是真心觉得你厉害啊。”阿飞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脸上浮起钦佩之色,“我超喜欢你那部《毕业生》,人物刻画得好好啊,情节也超级有代入感,跟其他青春片都不一样,是吧深哥?”

    楚赋深伸手从副驾驶的购物袋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递给明蔷:“那部剧确实不俗,我记得‘豆苗’有篇长评,说它是青春剧的扛鼎之作。”

    明蔷慢吞吞地喝水,张口就是熟练的外交辞令:“主要是那段时间没什么同类型的剧作比较,观众又都很善良,换成是现在,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成绩和口碑。”

    前排的阿飞皱皱鼻子,心想亲妈对孩子就是严格,正要再吹两句,楚赋深先开口了:“我倒不这么认为。”

    明蔷一愣,目光对上那双让她惦念多年的,忧郁却温和的眼睛,心跳沉沉如擂鼓。

    “无论在什么样的大环境下,好作品就是好作品。”楚赋深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至少我觉得,未来十年都不会有比《毕业生》更好的青春剧了。”

    未来十年……

    明蔷默默咀嚼这句话,胸口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情填满,满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来。

    “楚老师过奖了,我……”

    出道以来,她得到过无数或真或假的夸奖,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局促,绞尽脑汁也挤不出一句得体的谦词。

    车厢内充斥着凉凉的空气,把初夏的暑热完全隔绝在外,她却窘得两颊发烫坐立难安,“我”了半天,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我饿了”。

    话音刚落,肚子十分应景地发出两声轻响,明蔷懵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僵硬地转过头,不敢看身旁的男人的反应。

    楚赋深也愣了愣,脸上缓缓绽出一丝促狭的笑意,随即又把前排的塑料袋拎过来,温声说:“正好买了点吃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明蔷努力板起脸:“不用了,我……”她想说自己不是很饿,肚子冷不丁又叫了一声,只好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最近在减肥。”

    楚赋深知道她在说谎,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排斥自己,理智告诉他,眼下应该顺着她的意思,可拎袋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不想收回去。

    阿飞察觉气氛不对,立刻接话:“明老师对自己也太严格了吧,我听说你三天两头健身,还练过拳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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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点热量随便挥几拳就耗掉了,不用太在意啦。”

    他说着,偷偷看一眼后视镜里的楚赋深,有点搞不懂对方的想法。

    楚赋深没注意到阿飞的眼色,只把注意力放在明蔷身上,饶有兴味地问:“明老师还练过拳击?”

    明蔷最烦人家提她练拳击的事,含糊着应一声,见他还举着袋子等她挑,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拿了块不起眼的黑巧克力。

    “谢谢。”

    “不客气。”

    淡淡的苦味在舌尖弥漫,一路淌进了心里,她垂着眼睛,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只一下,楚赋深就后悔了。

    喜欢吃甜的?还是单纯的不喜欢巧克力?百科资料里有写这些吗?她皮肤这么好,饮食应该很健康,不过听剧组的工作人员说她很爱喝酒,这样对身体不太好吧……

    后座再次安静下来,阿飞抬眼往后视镜里瞧,撞上明蔷红若云霞的脸庞,不禁有些讶异:说好的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还游刃有余的花蝴蝶呢?说好的手腕了得气场两米八的女王大人呢?八卦营销号真是害人不浅呐……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家深哥,端方守礼的深哥,内敛又羞涩的深哥,除了工作从来不跟异性过多接触的深哥,居然跟个痴汉一样在盯着人家看!

    阿飞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当即默念三遍“是幻觉”,然后小心翼翼地瞄一眼——

    还在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诚然,明老师红着脸吃东西的样子是挺可爱的,颤颤的长睫毛也很惹人怜,但这位哥,你看得也太认真太露骨了吧?

    那个温柔的眼神,那个忐忑的神态,该怎么形容呢?就像在欣赏一朵将开未开的花。

    阿飞打了个冷颤,被自己的比喻酸倒了牙,忍不住探着脑袋再看,被镜子里的楚赋深一个眼神制止了,赶紧缩着脖子专心开车。

    ——————————

    回到酒店,三个人一起搭电梯上楼,明蔷和楚赋深一人占了一个角落,像两樽玉雕的菩萨,连视线倾斜的角度都如出一辙。

    阿飞按过楼层,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离,最后固定在楚赋深身上,联想到之前的所见所闻,脑子里弹幕乱飞:我同意这门亲事——不不不不可能吧——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能站吗?能站吗?应该能站吧!

    电梯到达二十七楼,明蔷朝他们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去,阿飞立马蹭到楚赋深身边:“哥,我……你……”

    “怎么了?”楚赋深转过脸,耳朵尖泛着不自然的绯红。

    阿飞张了张嘴,话还没问出口,电梯门又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来,粟色短发微微卷着,五官轮廓很深,乍一看像个混血儿。

    “楚老师!”齐朗一见楚赋深眼睛就亮起来,“我正要去找你呢,周副导说晚上的戏推迟两个小时,让我们先对对。”

    他块头不小,一靠近就有种强大的压迫感,阿飞自觉地让了点位置出来,脑内弹幕适时更新——这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这时二十九楼到了,阿飞走到前面带路,楚赋深擦着齐朗的肩跨出电梯,满脸敷衍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去我房间对?”

    “行啊。”齐朗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对好了顺便一起吃晚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馆子。”

    楚赋深瞟一眼欲言又止的阿飞,自动把他的台词接过来,笑得有些无奈:“我最近在健身,要忌口。”

    齐朗倚着墙等阿飞开门,目光在楚赋深身上扫过一遍,好哥们似的捶捶他的胸肌:“臊我呢,这么好的身材还要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