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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黄昏,日薄西山,霞光万丈,云烟袅袅,暖色的余晖洒落在高伟的宫殿之上,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此时宫殿已挂上各色灯笼,灯火通明如昼。宫女来往之间,裙带飘飘,端着水果点心,丝竹声四起,柔美的语调回荡于宫殿之上,殿内人头攒动,觥筹交错,往来不绝。

    高台上的位置正空着,因为尚未开宴,所以殿内气氛颇为轻松悠然。

    因为楼彦前不久升任了从四品的盐运使,因而在席间的位置处于中央偏后一些,放眼望去,靠近主座的位置上满是达官显贵,期间还有不少生面孔,想来是一直驻守在外的将领官员。

    沐家富可敌国,再加上沐听雨与沐菀的关系,所以她自然便被安排坐在了沐菀的下座,而祈瑾萱作为统领江南水师将领祁筵的小儿子,坐的位置自然也便靠前不少。

    沈子衿安安静静地坐在席间吃糕点,向来不喜参加女儿家家的宴会。

    “范夫人,真是许久未见了。”

    正当众人交谈甚欢时,席间蓦然传来一道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到靠近上座的席位上坐着一位衣着明艳的妇人,不过三十的模样,浑身穿衣戴银,富贵异常。

    妇人目光落在对面正悠闲喝茶的沐菀身上,神色间闪过一丝嫉恨,很快便又恢复如常,笑道:“据我们上次见面,想来都已经过去几年了,不知范夫人在江南那边过得如何?”

    “不过江南那地方潮湿的很,想来是过得不好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这两位夫人自十年前起便有些许矛盾,这几年更是愈发剧烈。

    女子慢悠悠放下茶盏,抬眸朝那妇人看去一眼,神色淡淡道:“多谢萧夫人记挂,我在江南那边生活的自来是比不上萧夫人,萧夫人眼见着脸都圆润了不少,想必是大鱼大肉没吃少,长出些富态来了吧。”

    周遭众人虽未笑出声,但唇角微扬的弧度还是泄露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看来范夫人这毒舌的功夫还是丝毫不减当年啊。

    “你......”

    萧夫人顿时有些语塞,满脸涨得通红。

    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萧夫人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听说范夫人前几日去了楼府,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件事,这楼府与范府先前可是定有婚约的,莫不是范夫人此次回京是来操持婚事的?”

    她说着,目光不屑地打量着坐在不远处的楼府几人,笑容讥讽,“不过我看这楼家没落多年了,如今才不过一个从四品的官职在身,范夫人不是最注重门当户对的嘛,这与楼府结亲可是有些低就。”

    话音一落,场上数道目光便是落在楼府与范府几人身上,神色各异,透着好奇,同情,幸灾乐祸,嘲讽不屑,万生众相,冷漠之至。

    谁不知道这康平王府与楼府是世仇,前几年这康平王箫胤欲求楼婳被楼彦当堂臭骂的事情,楼彦的腿据说也是被康平王打折的,而康平王府也一度怀疑是楼府背后指使人针对。

    楼祈满脸怒意,正欲发作,被一旁的沈子衿轻轻按住手。

    见女子面色凝重地冲自己摇摇头,楼祈自知现在不是他能说话的场合,只好把心底的怒意生生逼下。

    沈子衿望着那萧夫人,眼底淬冷。

    她确实是还有一笔账要与康平王府好好算算。

    席间传来几声议论。

    “这楼府与康平王府有过过节?”

    “你久居京外,对于三年前的事情啊不太了解,这康平王啊,当年看上了楼大小姐,欲纳其为妾,被楼彦当堂臭骂一顿,这康平王啊怀恨在心,便找人打折了楼彦的腿。”

    “人家嫡长女岂有为妾的说法,这康平王莫不是在欺负人?”

    “嘿,这康平王当年干出的嚣张事可少了吗。”

    “这楼府可有麻烦了......”

    “可不是嘛,被康平王府盯上,无异于兔子被毒蛇盯上。”

    “......”

    “没想到这楼府这么惨。”

    席间一女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一边和一旁的同伴说,一边感慨道。

    王蔷分外怪异地瞥了她一眼,“你也会说这样的话,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这次宫宴要好好整楼家,与那楼二小姐不死不休吗?”

    温妍撇撇嘴,“我那是气话好不好,还不是为了帮你出头吗?”

    “况且我温家可是武学世家,正二品的官职,仗势欺人算什么好汉,要么就和那楼二小姐堂堂正正比一场,欺负一个文学史家算什么。”

    “......”

    你是忘记上回在赵府自己被吓得腿软的事情了吗?

    还想着去和楼瑾比。

    王蔷在心里默默想着。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那萧夫人看着对面的沐菀,神色颇有几分得意。

    沐菀拦住正欲开口说什么的范文森,缓缓放下茶盏,却是莫名勾了唇角,露出一抹笑。

    “萧夫人这番话倒是让我也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听说三年前萧夫人的爱子欲纳楼府的大小姐为妾,当时楼府还是正二品的大官,且不论与我范府有婚约在身,这康平王府上也有不少妻妾了吧,儿女也有不少了吧,还想那正二品官员的嫡长女为妾,这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

    只见沐菀神色冷漠,骤然高扬了语调,“于私而言,我自己本人倒是不知,这说我向来讲究门当户对的事情,是从何传出的,是空穴来风,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且我范府与楼府的婚事,何须轮到他人置喙?”

    “于公而言,楼府与我范府皆是开国元勋之后,世家贵族,百年基业,萧夫人不过一介妇人出身便敢出言讽刺楼范两家,莫不是将圣上的恩勋随意践踏在地?”

    沐菀一字一句,铿将有力,将那萧夫人怼的哑口无言,呆愣在原地,还是她身旁的蓝衣女子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把她拉回席上。

    “范夫人,家母一时失言,还请范夫人宽宥大方,大人不记小人过。”

    蓝衣女子面容柔婉娇俏,朝沐菀盈盈福身,语气诚恳。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沐菀神色微缓,冲那女子微微颔首。

    女子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高亮的嗓音。

    “哈哈,这么热闹,莫不是都在迎接本王的到来?”

    众人闻声望去,便见一道身影从殿外大迈步走进,男子步履稳健,穿着一袭幽紫色的锦衣长袍,肩上披着黑色大氅,剑眉高挑,眉目之间与苏珩倒是有几分想相似。

    一见来人,众人纷纷拱手行礼。

    “见过佑安王殿下。”

    沈子衿跟着众人福身,等那男子从堂前走过,不觉多看了几眼。

    苏琮一振衣袍,待坐定后才乐呵呵开口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诸位都好吃好喝,不必拘束啊。”

    “谢佑安王殿下。”

    苏琮的目光扫过全场,旋即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朝席上众人走去,边走边玩笑似地开口道:“本王许些时候没出来了,有些小辈都不甚记得了。这位可是尚书府的小女儿,没想到许久未见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啊。”

    “王爷谬赞了,正是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