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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如此惊慌?”

    枕月气喘呼呼地站她面前站定,一口气还没上来,咽了口口水便是作答,“三少爷,三少爷被人打了!”

    沈子衿一怔,“楼祈现在人在哪里?”

    “三,三少爷现在在正厅……等,等一下小姐,奴婢去拿伞……”

    没等枕月说完,沈子衿提起裙摆便朝正厅跑去,步履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正厅。

    还未等她站稳脚跟,一道身影从屋内冲出,差点和她撞了个满怀。

    “阿祈……”

    薛容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楼祈匆匆瞥了她一眼便迅速跑进雨里,转眼消失在回廊,沈子衿望见他沾满了泥泞的衣角以及通红的眼眶。

    楼彦,薛容和楼婳都在大厅内,薛容正在抹眼泪,小声抽泣着,楼婳在一旁低声安慰她,楼彦则是满脸怒意,神色之间隐隐夹着愧疚和自责。

    “阿爹,阿祈他……”沈子衿想起方才看到的他的样子,语气一顿才接下去,“是和人打架了吗?”

    楼彦微微颔首,薛容抹了眼泪,在一旁接话,“听小厮说阿祈在学堂武院和人起了冲突便打了起来,但敌不寡众便落了下乘,被打成这副模样,这让为娘的如何不心疼……”

    沈子衿默然,看向楼彦,“那动手的那一方……”

    “是端康王家的小世子,”楼彦深叹了口气,满脸愧疚,“是为父没用,都不能为自己的儿子出一口气……”

    端康王是当今圣上母家的旁亲,本是攀不上什么亲戚,不过是因为当年圣上寻访下江南遇刺,是当时还是八品小官的黄乔,黄呈的父亲,也就是皇后的表舅为圣上挡了一刀。但那黄乔不幸因此丧命,圣上感念救命之恩,便封了黄乔的儿子黄天河为端阳王。十几年前这端康王府还算老实忠谨,不过这几年圣上龙体越发不佳便行事逐渐嚣张,已经惹了不少民怨,不过碍于朝廷无人管辖约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过去了,于是这王府行事便越发放纵。

    “阿爹不必将这错揽在自己身上,此事和阿爹无关,是端康王府行事嚣张,不过楼祈可有说是因什么事起了冲突吗?”

    楼彦缓缓摇头,“并未提起只言片语,方才也问过小厮了,也是不知。”

    “这孩子打小就倔强,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也是闷声不吭,这长大了性子也是没丝毫改进,真是愁死我了。”

    薛容在一旁边一面拭泪,一面轻叹道,满脸忧心忡忡。

    沈子衿则一脸若有所思。

    *

    “你确定这里就是学堂的武院吗?”

    沈子衿躲在灌木丛中,压低了声线问一旁的枕月。

    对方一脸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点头应答,“是的,小姐我都提前打听好了,翻过这座墙再往走几步就是武院了,这个时辰正是学堂的武学课,学生们正好都在武院,三少爷肯定也在。”

    沈子衿颔首,眼睛盯着眼前的围墙,拍拍她的肩膀,“做得好。等会我进去后,你先回府,若有人问起我便说我……睡了。”

    枕月瞟了眼现在正当头的太阳,还是默默地点点头。

    “不过小姐……”枕月神色有些犹豫,“您真要私自翻进去吗,奴婢听说这学堂背后似乎有皇室撑腰,您这要是被抓到了后果可是……”

    沈子衿眸子乌黑发亮,闻言朝她轻笑一声。

    “你信我。”

    区区围墙而已,根本难不倒她。

    沈子衿迅速翻上围墙,守在树上,躲过墙下巡逻队的搜查悄无声息地落地,一路东躲西藏,顺道欣赏了一番学堂的清雅径直,绕了不少路才终于看到几个学生的影子。

    她隐在假山后,朝正在场上打拳的少年们偷瞄几眼,日上当头,烈日炎炎,少年们露出精壮的小臂,挥拳的动作干脆利落,倒是练得不错。

    沈子衿瞧见他们打拳的姿势先是一怔,旋即在心里轻呵一声。

    之前我沈家在世时对其百般打压刁难,没想到灭门后反倒对我们家创出来的东西一个个照用不误,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练了一柱香的时间,武打老师这才让众人休息,自己则进屋喝茶去了,少年们三两分开,席地而坐。

    席间几个少年对视几眼,皆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随后相继起身朝坐在武器柜旁的身影走去,渐成一个包围圈,将其中的少年团团围住。

    周围的少年们则面面相觑,有人想要去喊夫子,被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拦住。

    ——

    竹林掩映之间,隐约可见几道盘坐的身影,清风徐来,衣袂翩然。

    “学堂有人擅闯?”

    持黑棋的男子落子微顿,声线清冷。

    “是。”

    “方才听暗卫来报,确是如此。”对面那人颔首应答。

    男子持棋缓了半秒,便是干脆落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极为好看。

    对面的男子唇角一勾,笑容无奈,将手中棋子放进棋盒,旋即起身拱手而立,嗓音清润含笑。

    “这局是殿下赢了,殿下棋艺精进,是述安不才,让殿下笑话了。”

    “承认。”

    清风袭来,竹叶声声入耳,撩起青年额前的碎发,眼眸黝黑如星,寒如檐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