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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什么东西?”

    那壮汉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没想到是块石头,顿时怒火中烧,怒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乖孙子拿石头砸我?”

    周围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听完根本不怕事情闹大,一个个的开始起哄。

    “哟,我们的好大哥今个被人揍了啊。”

    “脸都快被丢光了。”

    壮汉脸色阴沉地打量了几眼那抹始终坐着歇息的纤细身影,见对方始终没有反应才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朝门口猛地啐了一口才消停。

    随着夜色渐深,四周嗡嗡的窃语声也便弱了下来,最后变成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打噜声。

    沈子衿缓缓睁开眼睛,微微抬起下颌便可看见苍穹之上高悬的明月以及窗外浓墨般粘稠沉重的夜色。

    上一次被关进地牢仿佛就发现在昨天,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进来了。

    沈子衿左手随意搭在左膝上,目光怔然地望着上方,神情间透露出几分落寞清寂。

    “喂,小丫头,方才那石子可是你投的?”

    正当她沉思时,旁边蓦然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声线透着几分浑厚。

    闻言,沈子衿神色微怔,微微侧首,便见旁边牢房中正有一道身影靠墙坐着,蓬头垢面,看不清神色,隐隐间有一股怪味袭来。

    她微微颔首,“正是,先生好眼力。”

    那人一笑,“正好瞧见罢了,算不上什么好眼力。”

    “先生谦虚了。”能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中看清她的手势可不只是碰巧看见了就可以的。

    “先生……”那人微仰着头又重复一遍,继而又是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已经许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礼。”

    “小丫头,你是怎么进来的?”

    “遭人诬陷,”她静了几秒才淡淡道,继而反问道,“先生呢?”

    他微微感概几声,这才答道:“我啊,是自己进来的。”

    沈子衿微微一怔,“先生何出此言?”

    “早年间做错了事,便自己进来赎罪了。”

    首次听闻还有这样的人,沈子衿倍感意外,不禁问了句,“那先生因何感到愧疚?”

    那人沉思片刻便是悠悠答道:“谋财害命啊……三年前一时鬼迷心窍,接受了那人给的黄金,没想到却是害了人……”

    说着,他抬头朝她看过来,苦笑一声,“这些年进来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无恶不作的暴徒,已经好久没人陪我这样说话了。”

    虽不知他所言,但沈子衿仍保持着缄默不语地听着,听他说完才道:“先生以前做什么的,方才听你说接了黄金,可是镖师之类?”

    那人摇头。

    “鄙人不过是个炼药师,平日便弄些瓶瓶罐罐。”

    “先生可会看病?”

    沈子衿问。

    那人微微失笑,“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我,看病倒是不会,但看相倒是会些小技。”

    “看相以知病症?”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技术,不过与你所说也相差无几了。”

    “先生谦虚了,先生的技术既能被达官贵人看上,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朋友,她常年体弱多病,补药不离身却始终医不好,想请先生看看。”

    那人微怔片刻,既而失笑出声:“你这小丫头可真有趣,我可不出去,你这位朋友难不成要进来?”

    “先生当真决定不出去了?私以为,以先生之才,若能发挥作用,也必能造福一方百姓,先生说要以己身赎罪,可如今先生最好的赎罪是救活更多的人,才能不枉费这一身才学。”

    那人沉思几秒后却是笑道:“小丫头,刚才你说是被人诬陷,你就已经确定自己能出去了?”

    “我在这里几年,已经见过不少认被诬陷入狱最后老死狱中,或被酷刑折磨而死,或是自杀的人了。”

    “不管如何,先试试再说,人在便有希望。”

    窗外的月色透过窗子落在满是茅草的地上,犹如在月色下翻涌发光的清泉,波光粼粼,不过是被尘埃掩盖了光泽。

    沈子衿微抬了眼望着那抹光,语气坚定地回答。

    那人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你这丫头倒是伶俐得很,今日你我相遇这里也算是是有缘,若你真能出去,我便考虑考虑。”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喊我云蓟便好。”

    “那便静候云蓟先生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