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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春时节,碧柳拂面,院落枝丫抽了新绿,万物盎然生机。连连下了半月余的春雨总算歇了脚,碧波春水盈满池塘,天空初晴,天色湛蓝明朗。

    沈子衿甫一进门,便见正靠坐在床头看书的倩影,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如墨般铺陈开的青丝上,光影明灭般犹如浮动于江面之下的袅袅水荇,女子身姿绰约多姿,柳叶眉弯弯犹如新月,眉如远山,皎如云间月,山间雾。

    “阿姐。”

    沈子衿轻唤一声,楼婳缓缓抬头,露出淡雅的面容,见是她不觉莞尔,温声笑道:“是阿瑾啊,快到阿姐这边坐。”

    说罢,往一旁挪动身子,为她空出一块地方。

    沈子衿乖巧地坐在一旁,瞟了眼楼婳方才一直在看的书,居然是一本账册,她这才注意到床旁的木架子上摆放着的皆是一本本账册,轻皱了眉头,正欲开口便被楼婳瞧出了神色,笑着解释道:“阿姐身子骨已经好些了,偶尔看看也无妨,毕竟都是些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其他人也不放心。”

    “听说阿瑾之前也昏迷了一阵,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阿姐挂念,阿瑾已经好些了……先前害得阿姐受了风寒,险些丧了命,是阿瑾之过,而且自病了一场后,阿瑾便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前很多事都一直鬼迷心窍做错了,连累阿姐受苦,求阿姐原谅。”

    楼婳微怔几秒,却是掩唇轻笑一声,“之前听人说起阿瑾大病一场醒来倒是变了不少,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她轻轻握住沈子衿的手,反倒宽慰起她了,“都是嫡亲的姐妹,说什么求不求的,阿姐自知你本性纯真,又怎么会生出这些邪念,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罢了。”

    “阿瑾日后多个心眼,不让自己再受他人欺负阿姐便放心了。”

    女子声音轻柔缓慢,让人听来不觉如沐春风,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皆透着温婉大方。真不愧是京中两姝之一,被称为京中贵女典范的女子,即便是被自己妹妹陷害到险些丧了命仍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地宽宥。

    沈子衿望着楼婳温婉清丽的笑容,心底微微有些触动。

    “听说这次是阿瑾找出茶碱之事,不愧是阿瑾,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冰雪聪明。”女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动作自然熟练。

    被女子这么一番夸赞,饶是沈子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只好清咳一声假装移开话茬。

    “阿姐,我来看你了。”

    这时,少年清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语气中透着一丝欢快,楼祈穿着一身青衫,踏着马云靴信步从门外走进。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莲……”

    嗓音透着淡淡的欢喜,然而话音在看到床边那道身影后便戛然而止。

    见沈子衿坐在床上,楼祈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前挡在楼婳面前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阿姐才刚好,不许你再伤害她了。”

    “阿祈。”

    楼婳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道:“阿瑾是来看我的,而且阿瑾也是你姐姐,这么说话可不礼貌了。”

    楼婳轻掩了唇角笑着说:“阿祈莫非是许久不见阿瑾,所以有些生疏了?不过我可是听小厮说阿瑾昏迷那段时日你也常去看望过呢。”

    “阿姐,你怎么讲出来了……”

    楼祈脸上一郝,接着又偷瞄了楼婳一眼,他也自知自己刚才反应过头了,但可实在是被沈子衿之前的作为整出阴影了,生怕她又对阿姐做出不利的事情,这才下意识护住她,可让他去道歉又舍不下面子,只是撇撇嘴,倒没再说什么。

    乍然听到楼婳这些话,沈子衿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楼祈一眼,少年接触到她的目光却是忙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好得很,天天向着外人欺负我们。”

    楼祈不甘示弱地顶了一句。

    “阿祈莫不是有些吃醋?”

    楼婳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让楼祈瞬间又红了脸,急嚷嚷和楼婳解释,“才,才不是呢……”

    沈子衿哑然失笑,这楼婳说话可真有意思,字字句句都是对准了楼祈傲娇的直肠子,不过这姐弟俩的相处倒是让她有些羡慕和怀念啊。

    虽说沈时是她兄长,不过他小时候可是顽皮得很,经常欺负她,性子和楼祈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沈子衿可以专治各种傲娇和不符,三下五除二就把沈时的臭性子治了个服服帖帖。

    ……

    在楼婳房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沈子衿和楼祈两人才离开。

    “喂,你要我做什么?”

    楼祈别扭地开口,目光却是紧紧盯着走在前面的身影。

    沈子衿背着手走在前面,闻言听住脚步,背着手回头冲他笑笑,笑容透着一丝狡黠,“真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楼祈双手环胸,还是那副臭屁的表情,“烧杀yín掠不做,毫无底线不做,丧尽天良不做。”

    沈子衿笑着在他额头轻敲一下。

    “当然不会让你去做那般伤天害理之事。”

    “你过来。”

    楼祈虽一脸狐疑,却还是配合地把耳际凑近,听她说完猛地蹙了眉,腾一下红了脸,几欲开口说什么,瞧见她笑眯眯的神色又咽了回去,满脸怀疑地盯着她:“你莫不是在整我?”

    “非也非也。”

    沈子衿摇头晃脑地吟哦一阵便是离去,只余楼祈只身站在原地咬牙切齿,脸上一阵青红皂白,神色难测。

    “小姐,你和三少爷说了什么呀?”

    枕月好奇地发问。

    沈子衿轻点了下她的脑袋,笑得一脸神秘莫测。

    “自是……好东西。”

    *

    春日明媚,万物盎然生机,院落树木已有了些繁茂的模样。

    “阿爹那边可有动静了?”

    沈子衿摇晃着杯盏,却是开口问起了这件事。

    枕月摇摇头。

    “老爷那边虽说没什么动静,但已经把那些供词都交给大小姐了,大小姐也已经开始整治府上了,不少之前抖出来的极大恶行者都被大小姐赶出府了。”

    “而且,最近也有不少人抖出了碧皖的几件事,料是她碧皖平日没少拿着大小姐的银子霍霍用来收买人心,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引了所有的怒火也没人帮她说话了。”

    “看来有人马上就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