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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进军营?”

    本以为去岁少年说的不过是无心之句,当听到对方亲口和自己说时,才知道是真的,不禁让她微微一怔。

    楼祁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字句斩钉截铁,“想进。”

    “叶小将军说我的资历上佳,愿意收我做部下。”少年说这话时面色骄傲,眼里闪着隐隐期望的光。

    “此事你可问过阿爹的意思了?”

    沈子衿半倚靠在藤椅上,身子随着竹椅轻轻晃动。

    “阿爹自然是同意了。”

    沈子衿抬头朝他戏谑一笑,“阿爹都同意了,你问我莫不是想要我和你一起进军营,或者舍不得我?”

    楼祁瞬间涨红了脸,哽着脖子扬声道:“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了,堂堂男儿志在四方,岂会困于这些儿女情感。”

    “我们阿祁还真是有出息咯。”

    沈子衿摇着蒲扇,笑眯眯道。

    楼祁鼓着腮帮,身侧的拳头微微握紧,“楼瑾,我是在认真和你商量事情!”

    沈子衿停下摇蒲扇的动作,抬眼朝他看来,唇角虽弯着,眼里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那你可知楼家世代都是文官,从未出过武将?”

    “自然知道。”少年坚定发声,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朝她望来,“既然从未出过,那我便做这个先例。”

    “古亦有能者弃笔从戎,那我为何不能这么开这个先例。”

    沈子衿脸上笑意微敛,话语不轻不慢。

    “那你可知这条路的艰辛?没有根基,你会比其他人付出更多努力,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更何况战场厮杀,刀剑无眼,这条路一旦踏上便不能回头,你……可还愿意?”

    少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我愿意!我愿意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四下安静,微风吹过挂满藤蔓的树枝,风过无痕,唯余树叶簌簌作响。

    只听一道低笑声骤然响起。

    “楼瑾你笑什么?!”

    楼祁咬牙切齿道。

    沈子衿不知何时起身,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一下,眉眼弯弯,语气间透着难掩的温柔,“我们的阿祁终于长大了啊,马上就可以担起楼府的重任了。”

    “那我和阿姐就可以放心将楼府交给你了。”

    楼祁先是冷哼了一声,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一下,“你说这话怎么像是你要走了一样?”

    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脸色倏忽变得难看,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你该不会又想一个人偷偷去哪里吧?我告诉你以后你可不能再偷偷跑出去玩了,毕竟……”

    少年扭捏了好几秒,才低哑着声音说出那句话。

    “毕竟我们都很担心你……”

    沈子衿微微一怔,静了几秒才莞尔笑出声,缕缕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留下斑驳光影,看着不似真切。

    “当然。”

    “我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

    随着婚事渐近,楼婳脸上的伤疤渐好,果然如苏芜所言不出七日便是好了个大概。因着一月后的婚事,楼范两家近来走动颇为密切,府上还来了位范氏家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教养嬷嬷,据说是范夫人的乳母,为人亲和,严慈相济,是范夫人特意从姑苏请来教习楼婳礼法宗典的,然而薛容让沈子衿跟着那位嬷嬷一同学习,倒是让她难以托辞,因此苦了老长一段时间。

    “赵府那边如何?”

    沈子衿懒洋洋地半倚靠在藤椅上,面前的案席上温着茶,汩汩冒着热气。

    “回二小姐,属下一直盯着那边,也未见赵府有什么动向,未曾有什么可疑人进出,不过最近倒是有一个疑点……”

    卧山迟疑了片刻,面色犹豫。

    沈子衿看了他一眼,“但说无妨。”

    “最近这赵府纳了一批舞姬,个个带着面纱。”

    卧山挠挠头,面露疑惑。

    沈子衿一手轻轻敲在雕着白兰花的扶手上,一脸若有所思。

    外头传来一阵丝竹声,听着却是极为陌生的曲调,不似宫廷雅乐,也不似民间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