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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拓也穿了一件高领毛衣,长袖长裤皮靴,在七月的意大利格格不入。

    他戴着帽子遮住了脸,七拐八拐走进了一家没有招牌的地下酒吧。

    “一杯绿色蚱蜢。”他选了一个不是很角落的沙发。

    没一会儿,靠背沙发坐下一个人。

    “你暴露了?为什么没有按时回话?”

    瞧瞧这些人,居然要一个朝不保夕的卧底打卡上班一样按时回话?

    不,不能预设立场。

    “还没,不过快了,安摩拉多出单人任务就是开始不信任我了。”山上拓也,也就是黑樱桃酒,按照和安摩拉多的约定这样说。

    “要求你取得的名单到手了吗?为什么没有按时间给我?”

    山上拓也端起酒杯,看着倒影里自己凸起一圈的脖颈。

    安摩拉多是对的,他们没有安排退路,否则听到安摩拉多怀疑我,就应该让我准备撤离的。

    卧底就是这样的,是一个窃听器,一个摄像头,就不是一个人。

    他的沉默惹来的不是怀疑而是抱怨:“一个十七八的小孩子不是很好糊弄吗?你不会是心软了吧?不要因为没任务没完成找借口!”

    是呀,他为这个事业奉献了这么多年,隐姓埋名。

    “山上拓也”这个身份只有一个亲缘在世界上,那个亲缘——自己的侄女以为他已经死去。

    他为此投入了那么多,真的要就此放弃吗?

    可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背叛不背叛的真的很重要吗?

    “我拿到了,但是U盘嵌在我脖子上的炸弹颈环里,取出就会爆炸。”他平静地说出台词,整个人像是脱离了躯壳。

    他以一种上帝视角看着自己撒谎。

    “你被发现了!”靠背的人几乎要尖叫出声,但他还是忍耐住了,立刻就要站起来走。

    “只要不取掉U盘,只要我完完整整的回去,安摩拉多就能暂时放过我。”他语速很快:“他们没有证据,只是以为我想拿这个卖给本土黑手党。”

    “只要我能完完整整的回去。”他重复了一遍。

    那个人顿住了。

    “我不是要苟且偷生。安摩拉多非常优秀,我是他的搭档,他信任我。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直接杀掉我。”他给自己加码。

    他按照安摩拉多交给他的话术,一字一句:“他告诉我,我们有可能去总部,他要求我学日语了!别担心这个炸弹,它会在上飞机前拆掉——如果我有机会回去的话……日本!那是我们的地盘不是吗?”

    “如果有机会从这里到日本,我的经历会更加天衣无缝,不是没有机会触及核心!”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甚至萌生出一点感动——安摩拉多对我可真好,这个说法真是无懈可击。

    对面的人显然被说动了:“我会跟上级报告。一切为了国家。”

    山上拓也松了口气,挺直的脊背松弛下去:“一切为了国家。”

    他们可能要见2、3次面,才能最终敲定结果。

    在双方都在等待期间,安摩拉多允许他把手中的任务奖金通过彩票、奖券等等不同的方式留给自己的养女。

    这样他不管是光荣牺牲,还是苟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亏。

    第二次见面很快,快到让山上拓也心生不祥。

    这次的见面地点是一家餐厅,人很多,大家都在拼桌。

    那个容貌普通到让人难以记忆的青年,冠冕堂皇说着为了国家的接头人,腰部鼓鼓囊囊地来了。

    他一只手一直在腰部附近,戒备到连手枪都不肯松开一瞬。

    这不是好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