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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蔓枝大概能猜到,青年多半祭拜过陀川鬼王。

    二者之间达成了一种类似神灵和信徒之间的联系。

    她更想弄清楚,还有多少人跟他有着一样的遭遇?

    陀川鬼王还间接祸害过多少人?

    以阴间鬼王的身份在阳间发展信徒,残害无辜的普通人,他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地府愿不愿意管。

    杜蔓枝又想,以女青娘娘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要是知道这事,应该不会容忍陀川鬼王。

    那家伙之前给青宫跑腿,多多少少会有狐假虎威的事,他干了坏事,青宫肯定不想给他背锅。

    杜蔓枝很快得出结论,应该告状!

    把他干的事先汇报上去,等女青裁决。

    而且她还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免得陀川鬼王脑子抽了想灭口!

    ……

    柳雁惊奇地打量着青年,他肩膀像被剜了两团肉,留下腥臭不堪的疮口。

    而他本人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一脸傻笑,口水流了一地。

    柳雁观察得仔细,还看见他眼角和嘴边多了几团皱纹,头上显露出几缕白发。

    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青年被声音吸引,低头看着自己裤子缓缓变成深色,鞋面也溅上不少带着异味的液体。

    他浑然不觉羞愧,还拍手傻乐!

    好家伙,柳雁目瞪口呆。

    这是直接从青年小伙儿,变成小便失禁的中年傻子了!

    “他,这是怎么了?”

    杜蔓枝如实答道:“反噬,他从他姐姐那里吸来的运势和青春,已经物归原主了。”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叫着要送青年回家。

    其实都想趁机看看他姐姐。

    酒馆女儿先是死了老爹,又看着未婚夫变成这样,悲从中来,仰天哀嚎:“凶手!你们都是逼死我爹的凶手!”

    她连跪带爬,扑上来攥住杜蔓枝的衣角,美目挂满血丝:“是你把他们咒成这样的,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啊!”

    杜蔓枝用灵力切断那截衣角,冷漠地问她:“你见过他两个姐姐,当时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酒馆女儿想到了什么,目光躲闪。

    杜蔓枝说:“中了换运术的人,明显比同龄人衰老憔悴,缺乏思考能力,让她做什么都不会反驳。”

    “所以你觉得,就算将来进门要面对两个嫁不出去的姑姐,只要她们听话,就像家里有两个佣人一样,是吗?”

    她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可是对方纠缠不休,总要找一个人来赖,她不得不说清楚。

    “你爹的死因是长期酗酒,体内器官接近衰竭,不可能长寿,生死簿定了他的死期,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去底下辩驳。这里,没有你要的凶手。”

    一位围观的大姐不客气地嘲笑:“妹子诶,你要亲自去阎罗殿问清楚吗?我这刚买的布料,你若用得上,白绫就由我替你做了!”

    好事者哄堂大笑。

    杜蔓枝做了个止的手势,接着说:

    “你的未婚夫偷偷信仰阴间鬼王,用邪术害人,你将他看作毕生归宿,对种种异常视而不见。”

    酒馆女儿脸一阵红一阵白:“我和他尚未成亲,对他的事并不清楚……”

    杜蔓枝冷冷地看着她说:

    “你把酒馆经营得这么好,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他运势冲天,家里姐姐的样子应该跟他娘一样老了吧,你见到了,没觉得不对劲?”

    酒馆女儿嗫嚅道:“我怕他们说我嫌弃,怎敢多嘴……”

    杜蔓枝轻嗤。

    “我还说过你嫁给他会是什么下场,你当我是说着玩的?原本你所托非人,一生凄惨,现在你的命数改了,又来找我吵闹。真是大开眼界。”

    这就属于借故装疯卖傻了,能赖一个是一个。

    真被人挑明了当众说出来,她的羞耻心就回来了,脸红得滴血!

    杜蔓枝接着说。

    “我曾经有个不靠谱的愿望,希望拯救受难女子于水火,教她们如何挺直腰杆做人,带她们过上自食其力的幸福生活。”

    “直到我遇见你,才意识到是我天真。”

    “如果一个人被完整地洗脑了,坚持认豺狼为家人,待我如仇敌,屡劝不改,这种人,我不该再伸手。”

    “好自为之。”

    ……

    酒馆在这条街开了许多年,终究有好心的街坊帮着张罗丧事,收了老酒鬼的尸骨。

    至于酒馆女儿的未婚夫,由白发老妪带路,众人把他送回家。

    他的彪悍老娘看见儿子出了一趟门就变成这样,浑身骚臭,口水滴答个没完,连娘都不会叫了!

    她整个人化身尖叫鸡,见谁赖谁,揪着衣领挨个问:是不是你把我儿子弄成傻子的!

    跟她没过门的儿媳妇可以说是一路人了。

    老娘问了一圈,终于把事情前因后果弄明白。

    愣了半晌,突然跳起来往后跑:

    “贱蹄子,原来是你们两个不安分的!”

    不一会儿,里面跑出两个年轻女子,一高一矮。

    她们双手满是做家务留下的伤痕,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被肥壮的老娘用棍子追着打。

    两个姑娘眉眼相似,年纪更小的那个时不时抓起东西扔过去,不让老娘轻易追到,就像逗她玩似的,气得老娘怒吼连连。

    “看,曹家两个妹子都变样了!”

    “真的吗,从前是什么样?”

    “瞧见那边的傻子没,就是他那样的!一脸褶子,让干活就干活,没活干就傻站着,就爱嗦手指头。”

    “哟,这真看不出来,我看两个姑娘都是利索人,就是这打扮……邋遢了点。”

    不止是邋遢。

    曹家两姐妹穿的都是褪色粗布缝的破衣裳。

    补丁叠着补丁,指不定是奶奶留下的旧衣。

    围观者啧啧称奇,都说曹家当家娘子太不讲究,哪有这么折腾亲生女儿的。

    白发老妪冷笑:“要真是她亲生的,哪舍得这么作践?曹老弟之前娶过媳妇,连生两个闺女,得病走了!”

    “啊,竟然是续弦!”

    “那可不,老曹在的时候,姐俩儿最起码能吃上饱饭,过年能做件新衣裳。这亲爹不在了,婚事被后娘糟践没了,人也傻在家里了,硬被拖成两个老丫鬟!”

    看客们饱食了一肚子瓜。

    女人们看不惯曹家老娘虐待原配女儿的做派,纷纷拉住她。

    “你这老东西好没道理,分明是你儿子害人在先,若不是真人好心破了邪术,两个姑娘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