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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对民间组织的管理一向严格,权贵招揽门客一般不多于十人。

    九千岁的异士堂遍布各地,加起来总共多少人,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为了不背上意图谋逆的罪名,权势滔天如九千岁,也不会把异士堂的牌子明晃晃地挂在门上。

    他在京都三教九流混杂的贫民窟里建了一座客栈。

    跑江湖的、唱曲的、卖艺的、捞阴门的,甚至是滞留的流民都可以住进来,到处闹嚷嚷。可要说它乱吧,其实人家是乱中有序,粗犷自然。

    丹朱悄悄告诉杜蔓枝:“这里面也不是什么客人都接的,地方越乱,消息跑起来越快,必须把口子扎紧了,懂吧?”

    懂,就是这客栈只给自己人住嘛。杜蔓枝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抬脚绕开门口的烂菜帮子。

    客栈大堂只有一个人看场,掌柜在翻账本,桌椅堆在边上,谁要用就自己拆一套下来,但是多数人懒得折腾,或蹲或站,吃完就出去了。

    角落的大头侏儒贪看邻桌的俏徐娘,半个窝头从嘴里掉出来。

    瘦高男人路过,头也不转地挽起腰带下半截,用劲风抽飞了窝头。

    侏儒嘻嘻一笑,飞身起来用口衔住,落地无声。

    一来一往,两边都显露出不俗的身手。

    但是等他们一出客栈的门,就都成了其貌不扬的穷苦百姓,精气神全收住了,像一根根晒蔫的菜干。

    据杜蔓枝悄悄观察,不少房客易容了。

    从丹朱嘴角眉梢里藏不住的愉悦来看,他们戴的面具肯定是她那个作坊生产的。

    啧,果然是进了西厂密探的老巢。

    丹朱去柜台要房间,从袖子里露了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向对面表示是自己人!

    掌柜看向杜蔓枝,诧异地想,居然这么年轻!

    昨晚听说今天有位真材实料的异士来报到,没想到是这样干净漂亮的小姑娘,眉眼很是面善,莫名的讨喜。

    在杜蔓枝眼里,就是掌柜对她和气地一笑,一种在看自家后生晚辈的包容感。

    不料掌柜开口说:“姑娘,外间客满了,加五十个钱,给您挪去后面开个单院儿。”

    杜蔓枝了然,这不是要钱,而是确认过她的身份了,允许通行——往后走才是真正的异士堂。

    丹朱把沉甸甸的钱袋拍给他。

    “掌柜的,我这朋友初来乍到,可别让她受人欺负了。”

    “得嘞,小喜鹊哪去了,过来接贵客咯!”

    许多道目光无形中聚集在她身上。

    杜蔓枝本来若无其事,下一秒目光凝固——小喜鹊……小,喜鹊?!

    这名字多可爱,谁能想到,出来的是个铁塔一样粗壮的大汉,腰围比她四条大腿加起来粗!

    喜鹊大兄弟笑容憨厚:“客官,里面请!”

    “……”

    杜蔓枝揉着震得生疼的耳朵。

    真是一般人消受不起的热情啊。

    丹朱在柜台目送她离开:“要是在这儿住不惯,还住回我家去!”

    ……

    “人到了?”九千岁问。

    密探答是。

    要是杜蔓枝在现场就会发现,这是早上用腰带抽了窝头的瘦高个。

    他没别的本事,就是人高,腿长,跑得快,脑子里印满了大街小巷怎么抄近道。

    所以是白天报信的不二人选。

    九千岁很清楚那群异士的性格:“她第一天去,没受什么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