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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翊钧当场给王崇古写信。

    必须是一本正经,还谈论一番什么是忠。

    “尽己谓忠,就是尽自己的心力,对得起外部对得起良心。忠有三个层次,第一层忠于某个人;第二层忠于利益;第三层忠于国家。不知道王大人,达到哪一层境界?”

    朱翊钧将信给张居正看,张居正很诧异:“这是谁教你的?莫非是晏文瑄?”

    信送出去,王崇古估计都很难相信出自小太子之手!

    未免太早熟了一些。

    朱翊钧腼腆笑道:“是杨虞坡跟我说过的,我觉得是值得思考的一件事。”

    忠于皇帝?忠于利益?还是忠于国家?

    张居正一时间被触动,叹道:“惟尽忠难啊!”

    杨博从严嵩时代一直坚挺到现在,无论谁做首辅,杨博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

    问题抛给了王崇古,精明的老王想必不会作出错误的选择。

    ……

    春暖花开,晏珣带着家人出门去放风筝。

    圆圆好奇地看着马车穿过门洞、路上行人如织,心情雀跃得像小鸟,一路叽叽喳喳:“我们要去秋生侄子家吗?他家在西边。还是去白云观看猴子?”

    “白云观现在没有猴子,倒养了一群鹤。你想不想看鹤?”王徽心情愉悦,逗弄着小女儿。

    “我要看爹爹招鹤,道士圈养的鹤都成了呆头鹅,有什么好看!”圆圆说。

    别看她小,她什么都懂。

    尤其是关于老爹的种种传说,她知道十八个版本,每个版本的故事都不重样。

    “一会儿见到王家的姐姐们,你主动跟她们玩,带玉燕大姐姐到你哥哥旁边,让他们放风筝说话,记住了吗?”王徽叮嘱。

    “保证完成任务!”圆圆拍着胸脯。

    她身体太短小,胸脯和小肚腩没有分界线,拍的疑是圆肚肚。

    反正她今天带着任务出门,要帮哥哥和玉燕姐姐创造说话的机会。

    王衡的姑姑叫作玉燕,一听就是美人儿的名字。至于小字是什么,那得待字闺中。

    晏珣骑着马跟在自家马车周围,听见妹妹隐隐约约的笑声,也不禁带起笑容。

    最近京城发生很多事,但日升月落,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该做什么做什么。

    高仪真的死了。

    仿佛前脚才入阁,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嘎了。

    又仿佛前一日还跟人看《西游记》的戏,第二天人就不在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众人心灵一击——有什么想做的事就要尽快去做,不要留到明天,谁知道会不会有明天。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惜取眼前人。

    晏珣又想到一直病恹恹的王世贞,从嘉靖年间就时不时说自己快不行了,上任途中都被家人摁住养病。

    但在另一个时空,王世贞一直活到万历十八年。把一众身强力壮的政敌都熬死了,整天病恹恹的王世贞依旧坚挺。

    人生的事真的很难说。

    健康的人忽然一下子病没了,虚弱的人养着养着又一年。

    朱翊钧说好要跟晏珣一起放风筝,但是为了避免一大群人出行引起不便,他低调地轻车简从出发,到郊外再汇合。

    朱翊镠也跟在身边。

    “你不是要陪父皇、母妃还有姐妹们放风筝吗?跟着我干什么?”朱翊钧不满地问。

    我要跟珣珣放风筝,你挤进来算什么?

    朱翊镠笑眯眯地说:“我跟父皇说,要去打探消息。他等着我回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