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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阶示意南京给事中陆凤仪弹劾胡宗宪之后,默默等候皇帝处置。

    心腹们焦躁又不安,甚至暗暗懊悔这步棋下得太着急。

    徐阶淡然:“落子无悔,夜长梦多。”

    胡宗宪的功劳越来越大,皇帝顾虑也会越来越多。

    谁都不想做误杀岳飞的宋高宗!

    一切都在徐阶的计划中,唯一计划外的就是严世蕃被绑事件。

    朝中居然有人怀疑此事是他干的!

    诽谤!他们诽谤我啊!

    他甚至怀疑,此乃严世蕃的苦肉计,博取同情并陷害他!

    众党羽见皇帝迟迟没决断,商议再上几道弹劾奏折成围攻之势,徐阶阻止……过犹不及。

    逼迫皇帝,是下下之策。

    在所有人的紧张不安中,皇帝吊足胃口,终于下旨,大意是:

    胡宗宪不是严嵩一党。

    他从担任御史开始就是朕升用他,已经很多年。

    他屡次给朕献祥瑞,且当初因为抗倭封赏他,如果现在加罪,今后还有谁为朕做事?

    将他罢官回原籍闲住吧!

    钦此。

    轮值诰敕房的晏鹤年第一时间知道旨意……有点耳熟?好像是自己曾跟人说过的?

    皇帝真是的,用他的话也不打个招呼~~

    他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胡宗宪若能逃过一劫,将来终有一日会知道谁是真神!

    圣意很明显,顾虑胡宗宪的功劳网开一面。

    处死胡宗宪?将来子孙再翻案吗?

    皇帝也是要面子的。

    寒风凛冽、雪花飘飘。

    整个京城都为这道圣旨沸腾,不同的意见在各个角落响起,争议几乎和严世蕃被发配雷州时相当。

    唯一共同观点:

    当大明的官风险大啊!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翰林院的朋友来晏家小聚,开了老晏的一坛酒边喝边聊。

    王锡爵是正直的性格,略微不满:“众所皆知胡宗宪‘总督银山’,光贪污军饷这一项,就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晏珣笑问:“以儆效尤?儆谁?”

    王锡爵说:“儆你和我,儆在座诸位!我知道你们说他有功劳,难道不贪就不能抗倭吗?”

    王家是太仓首富,他对金钱没有执念。

    晏珣微微一笑:“当你有资格制定规则时,可以让天下人按你的规则,否则你就只能按别人的规则。”

    胡宗宪有再多的罪,有抗倭的功劳,晏珣就想捞一把。

    这是他的任性,偏偏又有一个纵容他任性的爹~~

    “《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你也喜欢这篇古文吧?这应该是我辈为官的准则。”王锡爵有自己的坚持。

    “对。我会要求自己,但不会以此要求别人。”晏珣正色说,“我体谅他人的难处。”

    徐时行打圆场:“就事论事。原籍浙江的官员,比如余有丁和戚元佐,都敬仰胡宗宪,还说罢官回乡太严厉。”

    胡宗宪是好是坏,浙江人最有发言权。

    王锡爵哑然,重复一句:“胡宗宪有罪。”

    徐时行微微点头:“他有罪,所以陛下让他罢官回乡,陛下英明。”

    晏珣举着小酒杯说:“我们在此赏雪品酒,杨仲泽和汪德渊他们在福建不知怎么样。”

    王锡爵闻言神色纠结。

    胡宗宪是戚继光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