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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要招考庶吉士,一起吃饭的翰林们议论纷纷,都很期待。

    因为庶吉士对翰林院来说就是临时工,既然希望三年后“留馆”,干活都很积极……一些杂活累活交给他们没错。

    比如说晏珣修《承天大志》,找书查资料要时间吧?

    这种枯燥的工作,可以交给庶吉士干~~

    蝉鸣阵阵,晏珣伸伸懒腰,完成一天的工作,美滋滋跟同僚告别。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做一天翰林编一天书~~

    他一走,顿时有人酸溜溜,他们憋得屁都要出来了!

    凭什么主修《承天大志》的活落在晏珣头上?

    既然是翰林院的活,就该论资排辈。

    啥?抓阄抓的?

    凭什么晏珣运气这么好啊!

    “汝默兄,你是榜眼,比晏珣名次还高,修大志却由他主导,何其不公?”有人对徐时行说。

    徐时行轻笑:“我们南直隶人都知道晏编修编过一本《唐宋古文选集》令扬州纸贵,以他的才学编大志,我是服气的。”

    呵?挑拨离间?

    “可他在这里岁数最轻,若是老晏状元,我就不说什么。”

    “轮不到你说什么。”徐时行回怼。

    同样被选中编书的翰林帮腔:“晏编修安排工作条理分明,一上来就把事情分配好,比许多年纪大的更有经验。”

    谁说年纪大就好?

    有的人年龄活到狗身上。

    那人还待说什么,徐时行意味深长地说:“内阁诸位大学士都没意见,你有意见?”

    ……我酸晏珣就罢,你也配酸?

    再说,晏珣分给他半个咸鸭蛋。分蛋之情,重比千金。

    晏珣回到家中,却见父亲跟袁炜在偏院看酒坛子。

    “小珣回来了?你过来听一听酒好没有?”晏鹤年招招手。

    凭什么后来居上?当然是把工作做在前头……

    众人还没得到重修《承天大志》的风声,晏珣就已经行动。

    “袁老师。”晏珣先上前行礼。

    袁炜微微点头,也说:“你来听听这些酒。”

    他知道瞿景淳已经通知晏珣主修大志,但他没有嚷嚷这是我为你争取的……是或不是,晏珣是他的门生,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在这个时代,座师和学生的关系很密切,学生反出师门,会被世人所不齿。

    十个大酒缸都包着棉絮,是晏鹤年专为袁炜酿的酒。

    晏珣走过去,靠在缸肚子上听,“有喳喳喳的声音。”

    “像闹螃蟹吧?这缸酿成了!”晏鹤年高兴地笑着,请袁炜起酒坛。

    为什么要晏珣去听?

    据说酒仙脾气古怪,只有童男可以靠近,否则酿出的酒就失去香气。

    这从侧面表明,晏珣是个洁身自好的好青年。

    袁炜微妙地看了晏珣一眼……高拱说晏珣给裕王讲不妥的故事,童男子能有什么不妥?

    高新郑诽谤我的学生啊!

    起酒非常风雅,嘉靖朝当世画家丁云鹏画过一副《漉酒图》,就像眼前的情景——

    眉目俊雅的男子长须飘飘,在树下扯着一块步滤酒,周围花木俨然,墙边的萱草一朵朵金针小花将开未开……

    石桌上酒壶酒杯、鲜果小菜陈列。

    亲手滤的酒,香味果然格外浓烈。

    袁炜兴致正高,旁边李时珍府上派人来问:“晏翰林家哪里买的酒,香气漫出整个胡同。”

    晏鹤年说:“是袁大人在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