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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问你正事你跑!”陈德芳在台子里喊他:“喊他过来这里吃饭,天天就领着他乱跑!”

    “我看,饿了再过来。”

    好巧不巧,出来正撞上潘达从外面转来,车钥匙还在手里转啊转,两人照面,一人飞快往下,一人大步朝上,待看清对方潘宏已经下到下面台阶处去了,潘达赶紧大声叫他:“又跑哪儿去?”

    “我看看哥哥是不是在二公屋里。”马不停蹄往下面跑,深怕被逮着问潘天发房子钱的事。

    “还看二公屋里!去了都不吃饭就跑,把爷爷一个人扔那里整啷个!”见他已经点了摩托车的火,紧下来招呼:“等哈儿他们都要过来你又走哪里去嘛!晚上饭不吃!”

    “哪个要过来嘛。”他因停下询问。

    “你幺爸,忠承忠旭,等哈儿幺嗲也过来,你跑哪里去来,人都走爷屋里去了看着饭都好了你还跑了,你怕想挨捶!”

    一下跑的更快了:“我看看哥哥在医院没有,等哈儿过来。”

    “嘿——”

    一会儿便连摩托车的声音也闻不见了。

    忠传雇主家的老人灵堂设在川剧院那边的殡仪馆里,离家近,周围吃住都方便,以供来吊唁的人休憩。这时家里直系旁系的家属都差不多已经回来完,主事由独子安排,丧事并不像农村那样敲锣打鼓磕头参拜。老人被置于冰棺里,上面摆满黄白菊花,来的人只要鞠个躬,做几声悲泣状,再回首同立于一旁的主家点点头,拜一拜,后面有小辈领到隔壁大房间里休息,谈话。哀乐是旋绕头顶的立体音响,一天到晚只放那一首,音量大小正好使挨得近的人相互说话。除了门口能摆上萝卜燃几支香,连棺前放置的香烛都是插电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息不灭,更不要谈放炮竹烧纸钱一类。

    “伤心那些也没得意义,她还是好,年轻的时候辛苦呢,老了还是享得有不少福,老了还是没吃啷个苦遭那些罪。哪个没有那一天呢,恁大年纪了,你个自宽心顾好个人。”

    有同一辈的兄长弟妹来吊唁,抽着烟同独子商谈:“准备啷个整嘛,还是直接火化了埋到三江唛,还是埋到老家去嘛,那几个老疙瘩都一哈在老家欸,让伯娘一个人在三江这边吗?”

    “在世就一个人寡独独的,过身了也一个人寡独独的。”另一个辈分小的老头儿开玩笑,他像刚从工作单位过来的,身上还一身腌臜的工作服,怕在哪个超市的后勤到货那里工作,单薄的衣衫使他不停背着手围着两人绕来绕去:“埋到老家去也不得行,老家伯公的坟都到处长满葛藤,伯婆的棺,恁十几年没打理过,泥巴都覆完了,还要重新找人来开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