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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定芳在屋里因为婴儿拉肚子脏了裤子和床单耽误些时间,来时锅里的甑子饭已经上汽准备出锅了。

    “咦——忠旭也来啦?这回齐了噻,女儿媳妇儿都在,你一屋人自己就能把秧子栽完,把谷子收回来。”

    忠旭双手背着站在灶边看母亲炒菜,听卢定芳说话,自己先笑:“我整啷个嘛,我就是站岗看热闹的,喊我吃还行,叫帮忙我可不能。”

    “你还不能?你屋里哪个不能啊?”卢定芳原想谈以后你想不能也要能了,打个壳,咽了回去:“不会唛慢慢学嘛,哪个生来就会啊,你妈妈也是跟着你婆婆学的,只要肯学!”

    “都是勤快里头挑出来的。”

    “是噻,一哈的勤快人都堆到这屋里来了。”

    大家说笑着,一样一样的菜也跟着出锅了。卢定芳一来,黎书慧便将大勺递给了她,自己去灶膛里架了根木头,转身又从灶房出去给母猪喂食。有俩姑嫂打下手,厨房里是不用焦的。

    出了门看见几个孩子还在大石包上,又吼开了,大石包一面靠石头房,一面靠母猪圈,一面靠水泥坝,另一面是一片竹林,枇杷树在竹林和几个大小石包中间,最大的石包上还有棵参天大麦柑树,因为跟枇杷树一样倚着石头,很容易就能爬上去,此时几个娃子就在那枇杷树和大麦柑树上。

    信有只是刚爬上去,王黑娃已经爬到大麦柑顶上去了,那边信欢摘一串最靠边的枇杷,大半个身子挂在枇杷树外面,眼看她手里握着那细枝细丫的枇杷条,眨个眼就要掉下去。

    黎书慧从坝子边抽了根细竹杆作势就拍打着冲上去:“几个背时胆颠的!还不下来!赶紧下来!听到没有快点!马上下来!王黑娃个人走远点!你也细了?长他们好几岁你还不懂事?摔下去找你负责啊?个人走开,都到地坝来耍,下来,哪个再上去看我手里的棍棍认不认人!枇杷红都没红就来嗅,嘴巴恁好吃!看把这下面的葡萄踩成啷个样了!”

    那枇杷树下还攀挂着好几株葡萄树呢!

    每年这个季节,田埂边上的樱桃吃完了石包上的枇杷就差不多了,枇杷吃完又该惦记枇杷树上的葡萄,葡萄没熟,满山的桃子梨子李子花红倒先熟了,再吃到六月,地里西瓜有贼娃惦记,西瓜又吃完,屋后堰沟上树林里的板栗柿子落下来了,板栗柿子过后,等一两月,大麦柑熟了。大麦柑就只有大人‘害他’了,酸的要命,只有老一辈喜欢,拿它当治头疼咳嗽的引子。

    总是这样,老张家的‘强盗’一年四季也没有断过,不光家里的果子要吼,山坡上的野果看见了也要训斥几句,比如那些桑葚刺梨,刺萢蛇萢,野地瓜地枇杷,因这吼声,满山都热闹开来。

    栽秧的人还没进屋,老远已经听到郎朗的说笑声,一群泥腿汉子和两匹老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