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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清辉扶着犁,一会儿看看媳妇,一会儿看看女儿:“子煦,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特别像普通农户家?咱俩下地春耕,孩子就放田间地头。”

    晴翠回头冲他一乐:“这回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她来了吧?”初春的天晴朗辽阔,晴翠满心幸福:“我以前看人家这样,心里就想着将来我有了孩子,也这么带她。”

    凌清辉忽然想起来:“你原先说过,你要盖一座房子,还要弄得又暖和又漂亮,冬天抱着明璋唱歌,春天雪化了,你扛着锄头去地里,明璋就坐在树荫下,吃着零食看你干活。”

    晴翠笑道:“我那时候还想着,她就算扯碎了布,我也只会去布铺骂他们奸商坑我,绝不打孩子。哪想到有一天我闺女会连皇帝銮驾上的细纱窗都敢戳好几个洞。”

    凌清辉哈哈大笑:“戳几个洞好,更透气!”

    这一天明璋到底如愿被抱到黄牛背上坐了一会儿,乐得嘎嘎直叫:“妈妈明年我们还来!”

    重臣们无不欢欣:“明年必亲迎公主至此!”晴翠在一旁翻白眼。

    上巳节,德妃在兰香园为昭德公主设下桃花宴,邀请各家有女儿者赴会,提前一个月便放出话去:“有缘即来,无暇也可。”

    紧接着皇后也在上巳节当日安排了游园盛会,十二岁以下不限男女。

    各家度量其意,大约是要众人表态。

    海初雪与夏安早早叮嘱妻子:“夫人务必往兰香园赴宴。”夫人俱是一口应下:“你只管放心,我断不会叫你犯了圣恶。”

    李杰先探了探叔父的口气:“德妃娘娘有召,我媳妇是去还是不去?”

    李奇笑骂道:“德妃娘娘出行,难道你个侍卫长能躲得开?带着媳妇闺女公费出行的好事,做什么不去?”

    李杰嘿嘿地笑:“我如今能过得好,多亏叔叔当初铺路,这等表态的事,哪能不问你一句呢?”

    “你进宫就是在德妃娘娘跟前当差,你妹妹还在詹事府做事,这个关系是否认不掉的,也不必否认,没得叫人说你忘主负恩。何况咱们家枝繁叶茂,也该均匀发展,省得偏沉。”

    李奇说得含糊,李杰倒是听明白了:“婶娘不去兰香园?”

    “我女儿都成年了,这回就不去了。本来德妃娘娘说的也是要为公主选几个玩伴,不去也无妨,”李奇捻须呵呵一笑,“春明已经及笄,你婶娘受托帮看合适人家,今年恐怕忙不来别的事,家里头多靠你们这些孩子了。”

    李杰会意:“侄儿必不叫叔父婶娘操心。”

    崔瑾则是最为难的,私下与媳妇悄悄商议:“你要带女儿去,恐怕祖父不乐意。可我心里觉得,这场合还是该去,且不说德妃娘娘待我不薄,单说眼下,我虽在朝堂之中,可还挂着昭阳宫卫尉丞的衔呢!不去像什么样子?”

    卢氏也很赞成:“现在公主年幼,选人是做玩伴,两三年后就是一起进御书房的侍读女郎。将来孩子大了,不管婚前婚后,凭借这层情分都能混个一官半职。现今宫里头就这么一个公主,就算圣人偏爱,超额满员,能聚在公主身边的人也是有限的。我看不但该去,还该活动活动。”轻推丈夫一把:“德妃娘娘到如今还能体谅你难处,可见不是个难伺候的主。送咱们女儿做公主侍读,岂不是又对女儿好,又让你向娘娘表了心意?”

    崔瑾笑道:“我难道不知?只是你我小辈,你更多一层妇道规矩,头顶上两层婆婆,但凡有一个不点头,这事就不好办。咱们难道敢强行带孩子出府门?”

    卢氏想了想:“平原君和我很好,人又爽利泼辣,能说会道,且是太婆婆晚辈。这样,这个月我不单独出门,装得乖一点,你去跟夏少卿说,叫他媳妇来喊我。”

    崔瑾竖起大拇指:“好主意,还是你聪明。”

    果然,二月下旬夏安媳妇言氏便带女儿来崔府,先拜过了太夫人与夫人,又当面问崔瑾媳妇:“嘉安君,兰香园离着也不远,不如咱们干脆两家凑一家,合在一起走吧?俩小孩一起玩,路上也省得闹我们。”

    太夫人忙说:“平原君,惠芳年纪太小了,我想着不如叫她娘俩在家里。”

    “我的姨姥姥,外头春光烂漫,难得有个机会叫我们这些年轻小媳妇松快松快,您老就宽待我们些吧!”平原君笑道,“我可都跟我婆婆说好了,嘉安君和我一起去,路上有我照顾,千保证万保证,我婆婆才答应不随着。难得有个不在婆婆跟前立规矩的机会,好歹准了我。”

    太夫人笑骂道:“你这皮猴,在家做女儿时就憨吃憨玩的,当娘了还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