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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清辉笑道:“还说不委屈呢,马上就要哭鼻子了。孩子气!嗯,得给点东西哄哄。”又转头看晴翠:“不如把前天新贡上来的青云宝剑赐给他吧?”

    晴翠冷哼:“你不如给他一套七巧板,一刻钟之内保管玩得兴高采烈,什么都忘了。”

    凌清辉哈哈大笑:“元福与我年岁相差不大,我也确实把他当弟弟看。”便命人取剑来给夏安:“此番锻造兵器,有一对宝剑最佳,一为通明剑,簪字为‘义’,一为青云剑,簪字为‘忠’。朕自留通明剑,将青云剑给你,你我君臣同心,也谱一段千古佳话。”

    夏安忙拜倒在地:“臣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青云剑不愧为当世名剑,虽未出鞘,拿在手里亦是沉甸甸寒气凛凛。凌清辉说:“你可拔出看看。”

    夏安道:“君前亮刃,死不足惜。臣还是退下再看吧。”

    凌清辉有意安抚,便说:“无妨。朕闻你善剑舞,如今天气晴暖,不如你我就往琼林苑去比试一段。”又笑看晴翠:“也叫你昭妃娘娘高兴高兴。”

    夏安忙说:“遵旨。”

    正值初夏,琼林苑中牡丹孤芳,桃杏争艳,两美人一着绣金白袍,一穿镶红黑衫,一个胸怀抱负,一个志气朝天,为臣的忠肝义胆步青云,为君的体察下情具慧眼,各有不服,却又勾连,怕落人后,奋勇争先,你来我往舞翩跹。

    一时间桃花飞红,杏花怒绽,香闹闹直扑人面;青云泛紫,通明光寒,风簌簌落英盘旋;白了梨花,惊了杜鹃,叫嚷嚷海棠未眠;水榭闻笛,廊下栖燕,青竹帘独坐玉兰。

    芙蓉抛花为将帅,白莲击鼓做先遣,黄白花开口呼喝,宽窄叶一声呐喊。黑金逢高下难分,剑气荡天地浑然,青萍摇水鸟乍起,杨花落蔷薇懒倦。红白要分武状元,问牡丹花深花浅。终究是白桃卖个破绽,叫杏王压了青云剑。

    晴翠咬着酸梅鼓掌:“好看!陛下赢啦!”

    凌清辉瞟一眼夏安,心里觉得小子还算识相,得意洋洋奔往青竹帘下邀功请赏去了。

    晴翠大方地分了他一小碟梅子:“陛下歇息歇息。”

    夏安心里存着事,只管迎合吹捧皇帝,又有女官们吟诗作赋凑趣,倒也欢乐无限。

    一时晴翠又饿了,叫人去做竹筒饭。凌清辉笑道:“你怎么又想起来吃这个了?”“就突然想这个吃。”

    夏安起初也是含笑看晴翠吃饭,只是米粒将尽,露出的竹筒颜色却叫他觉得怪异,想了想便说:“臣小时候跟着父母去山里玩,也曾伐竹煮饭,别有一番滋味。只是那时候竹筒内壁是淡青色或者淡黄色,这竹筒怎么紫黑的?”

    凌清辉忙说:“传厨子来问问。”

    那厨子倒也有理:“这是因为米饭中加了御田紫米,所以染得颜色更深了。小人搭配着试过,少量紫米掺入白米中做饭味道和口感都是最好。”

    夏安颇有兴趣:“师傅贵姓?”

    厨子忙弯腰答道:“免贵姓勤。”

    “与秦嬷嬷一个姓?”

    “不,是勤谨的勤。”

    “这可是个稀少的姓氏,”夏安更有兴趣了,“勤师傅,我也爱吃竹筒饭,只是总不好叫你多劳累。能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吗?”

    晴翠说:“他们这些手艺人,都是靠独门秘技挣钱养家,你爱吃我就给点钱叫他多做,哪有教给你的道理?这不是绝他讨生活的路吗?”

    勤师傅倒是很好说话:“娘娘,这竹筒饭原也没多大技巧,何况少卿也不会去做买卖。我们之间没甚冲突,少卿可以来看。”

    夏安连连道谢:“我一定不外传。”果真跟他去厨房,学了好几天,又拿着竹子问:“这竹筒怎么送来就是紫的?还没用紫米呢!”

    勤师傅呵呵地笑:“小少爷,这是六里山的紫竹。我因就地取材一直用它,倒没注意它也是紫的。”

    太后忙忙碌碌张罗女婿的时候,晴翠正在听常翊讲一段奇闻。

    城东有一户人家姓孟,祖上也是开国元勋,以军功封上柱国。可惜子孙不肖,到这一代只剩个虚名,这当家的夫妻俩便想靠女儿高嫁翻身,将孟小姐教养得诗书精通,管家有方。

    因家里败落,又嫁女心切,这夫妻俩也不甚讲究门禁,反倒在邀请世家公子宴饮时有意无意让他们与孟小姐相遇。

    孟小姐也是个有手段的人,不曾与人正面相会,只借着花丛树影,虚虚实实,略说几句便道福抽身而去。

    有的人家不屑,再不肯来,有的公子哥起了戏谑心,故意多来,以看孟氏夫妻丑态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