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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灵之夜,要熬通宵,陆景川早吩咐狗剩熬一锅骨头粥,还烤一只全羊,备了许多花生和米酒。

    怕大家无聊,临时还托人去镇上买几副扑克牌回来。

    家明看到父亲真的如别人所说的,摆喜宴一样,心里开始生他的气。

    三更半夜,菊花和黎招娣频频打哈欠,陆景川叫她俩不如去休息,男人们都在猜拳喝酒。

    菊花说她们去休息,等会该哭丧时没人哭不像样,熬一熬就好。

    菊花她们心里还是舍不得离开,她们不想陈绣花冷清,此夜过后便是阳间和阴间的相隔。

    丧礼过后,村里妇女帮陆景川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也陆续离开,大家都困乏。

    送别众人,陆景川把院子门轻轻地关上,背着手走进厨房看看,又去鸡屋里看看,这些地方平常都有陈绣花忙碌的背影,如今空空如也。

    家明坐在客厅一言不发,两父子相对无言。

    “要不我煲碗粥给你吃。”陆景川说。

    “不用!”家明站起来,踏着重步走出屋子,打开院子大门走出去,摔得两扇门哐啷响。

    留下陆景川一人满脸愕然。

    他回到房里关上门,拿出陈绣花的一件贴身衣服,坐在床沿处好好观摩。

    陈绣花衣服拿去烧的时候,他偷偷拿了一件出来作念想。

    他抚摸衣物柔软的面料,叹了一口气,从口袋掏出一根烟,摸出一盒火柴,噗嗤点燃。

    火光照亮他布满血丝的黑眼眶。

    他庆幸在陈绣花入殓棺木时,偷偷地把自己平常穿的一件背心平放进棺木里,陪伴着陈绣花,不然她现在一人在地下实在太孤单了。

    陆景川把陈绣花贴身衣物拥入怀里,回想二十多年前,把她扛进树林里,那时她花容月貌,活蹦乱跳拍打着他的肩膀,宛如在昨天。

    怎么一下子她就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呢。

    陆景川内心一阵悲恸,拥着衣服摊在床上,无声地抽噎。

    临到中午,菊花煲好粥端了半盘过来,看到大哥家静悄悄的,喊两声没人应。

    看到陆景川在房里睡着了,帮他盖了一张被子,叹口气走出来。大嫂走后,连菊花也不习惯。

    天空慢慢下起雨,开始只是小雨,很快是倾盆大雨。菊花帮忙关好门窗,又把鸡赶回鸡笼,才跑回自己家。

    陆明泉累了两天没心情去放羊,他问菊花大哥家怎样。

    菊花说静悄悄的好没生气,两人站在廊檐下看着雨水从瓦楞倾泄下来,落到地面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幸好昨天没下雨!”菊花说。

    “是啊,大嫂还是有福气的。”陆明泉回答。

    “嗯,她从来不会伤害别人,死的那天自然不会给别人增添麻烦。

    昨天送她走后,回来路上我摘两把野菜,要不今晚就煮它,随便吃点。”

    “怎样都好,我得去羊圈扒点干草给羊吃,饿大半天了。”

    陆明泉说着冒着雨冲出去,菊花想喊他小心一点已听不见。

    她又自己一个人站在廊檐下,看了一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