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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武王朝,立国至今,已逾百年,拥九州百城,有民四百余万,带甲四十万;可惜,自双州开战以来,损兵三十万,失三州三十七城。更为糟糕的是,没了界、昭、仁三州,文武、竹扶便成孤立难援之地,何也?原来昭武全境,竟被一条横亘数里、绵延数千里之月河一分为二,南岸以京师武都为核心,有四州四十五城;北岸以陪都昭兴为中心,存五州五十五城。其中北岸之文武和竹扶,地形又更为复杂,南有月河浩浩之水相阻、北有广袤无尽之荒山野岭隔绝,太平时日,此等依山傍水之势,可谓世间少有之福地;一旦烽火狼烟起,特别是失了昭兴之后,就只有任人宰割之份了……秦夜正是所虑至此,方才罢兵以待时变。

    这等局面,华盛殿中的几位权贵,自然心知肚明,所以当华绝说出移民之事时,众人并无劝阻之意。

    “皇上不可。”众人转身看去,原来是真王——华武到了。

    “皇叔逍遥避世,从不愿涉足朝局,如今这般,却是何故?”华绝之所以戒备如斯,只因为真王还有另一个身份,乃正王——华盛,一母同胞之弟。华绝暗忖:如今局面,领四万边军驻守林城之正王,已然不是朝廷能够轻易撼动之人,外患近在咫尺,倘若再有内乱,那祖宗创下的江山社稷,可就真完了。

    “回禀皇上,身为华氏子孙,面对社稷倾危、山河破碎,岂能视若无睹,苟活于世?微臣之意,立即派能臣干将前往文武和竹扶,火速招募新兵、日夜操练。就算最终依旧难敌秦夜,但至少让两州百万之民知道,朝廷从未想过放弃他们、放弃他们世代耕作生存之土地!更让天下人知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我昭武王朝之血性!”华武说得慷慨激昂,锋芒初露,引得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一直赋闲在府的慵懒王爷。

    段立职任兵部尚书多年,骨子里流淌之军人血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战而弃,岂有此理,倘若不能守土安民,那他们这些军人存在之意义是什么?当皇上下旨移民弃地之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环视周围同僚,他们居然也悉数默认了……正当他感觉救国无望之时,真王来了,虽然自己对这逍遥王爷无甚好感,但当他说完那番同国存亡之豪言壮语后,段立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了。

    见无人应声,段立率先开口道:“回禀皇上,秦夜此人,心机太重、城府过深,其定然算到皇上会移民弃地,是故在夺下昭兴诸城之后,并未急于攻伐那唾手可得之文武、竹扶!倘若真让秦夜不动一兵一卒,即可顺利拿下两州十八城,传扬出去,何以面对昭武臣民?天下之人又会如何看我昭武王朝?百年之后,又何以面对昭武之列祖列宗?”

    “够了,张口臣民、闭口祖宗、动辄天下,这番言辞,平王已然说了整整十年之久,可结果如何?朕非薄情寡性之主,更不想做那亡国之君!段卿,你亦是知兵之人,朕问你,‘兵道,用之在于机,显之在于势,成之在于君’,何也?”华绝愠怒,君威压人,逼得其余之人不再多言。

    段立见皇上以古之兵法打压自己,刚欲辩解,却被华绝摆手制止了。

    “平王筹谋十年之久,好不容易结盟中玄皇朝,兴全国半数兵马征伐天焱皇朝,结局如何?眼下秦夜兵锋正盛,三十万在册兵卒尚不能敌,何况新兵乎?战机既失,何不壮士断腕,集中兵力形成威势,再图后续!”华绝说完,整个人憔悴了好多。

    真王和段立互视一眼,不再言语。

    “皇上,老臣斗胆为民请命,移民可以,但万万不可轻易杀戮民众……背井离乡、避战他地,本就有违百姓之愿,倘处理不当,恐生变乱!老臣听闻秦夜到处减免赋税、大肆收买人心,不可不防啊!”姬历再次跪拜于地,声泪俱下地诉说道。

    “宰相,乱世当用重典,时局如此,朕天步维艰,移民之事,你和真王酌情去办吧!”华绝心痛难忍,无奈地说道。

    “皇上圣明,老臣即刻前去部署。”看了一眼真王,姬历欠身道:“老夫先行查看,王爷可稍后再来。”说完,便缓缓退了出去。

    看着姬历步履蹒跚的样子,真王心中不忍,于是拜别皇上,连忙追了出去。

    “银冷,即刻率御林军巡视京师,若有富商世族逃离,就地格杀;段立,你以兵部名义,亲赴林城,请正王回京共商国是。朕倦了,诸位爱卿退下吧。”华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五日之后,昭武朝局之国政方针传回昭兴,民众嚎啕大哭,连续数日,不曾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