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缠蛇59

    晋江/檀无衣

    -

    门一拉开,  凛冽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孟效犹如青葱少年般瘦高单薄的身体微微打了个晃,脸上纵横的泪几乎要凝成冰。

    下一秒,  陆随稳稳地扶住了他  。

    “我送你。”陆随说。

    他没有强行挽留,因为他知道,  孟效已经不能承受更多,  他需要独处的时间,  不受打扰地去消化今晚知悉的一切。

    孟效犹豫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地处偏远郊区,交通十分不便,他还发着低烧,精神状态也很不好,靠自己回去实在不太现实。

    顿了顿,孟效说:“送我去凤凰城吧。”

    他不能回永安花园的家,那里充斥着和陆随相关的一切。他也不能去找爸妈,  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会让爸妈担心。赵元去新疆找白浮了,白浮家现在空着,  是最佳去处。

    上了车,两个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陆随时不时偏头看孟效两眼。孟效侧身蜷在副驾,  闭着眼睛装睡,脸色苍白如纸,像一团易碎的梦。每看一眼,  陆随心口扎着的那把刀就刺得更深一分,但他还是忍不住频繁地窥视。

    陆随开得很快,  车停在单元楼下的时候,才刚过九点。

    孟效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强忍着不去看陆随,低头解安全带。

    “只要你想见我,就给我打电话,”陆随低声开口,“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你面前。”

    孟效静了几秒,垂着眼睛说:“陆总监,我想请三天假,可以吗?”

    “好,”陆随说,“我会安排。”

    孟效一个字都没再多说,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输入密码,开门进屋,没有开暖气的房子和外面一样冷。

    孟效轻车熟路地打开暖气阀,然后径直走进白浮的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个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白色药片,直接填进嘴里,生吞下去。

    白浮日夜颠倒,作息混乱,失眠是常事,安眠药是他的必备药。

    孟效现在身心俱疲,什么都不想想,他只想大睡一觉,把混乱的情绪晾在一边,等睡醒之后再整理。

    把手机关机,孟效脱衣上床,盖上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可一闭上眼,陆随的脸就浮现在脑海中,令他心口发疼、眼眶泛酸。孟效用力按住眼睛,忍了好一会儿才把眼泪忍下去。

    幸好安眠药很快发挥了作用,意识缓缓被黑暗吞噬,翻涌的情绪也一并被湮没了。

    窗外冷风呼啸。

    陆随站在楼下,背靠车门,定定地仰望着某个漆黑的窗口,仿佛一尊挺拔的雕塑。

    他就这么在凛凛寒夜里伫立了一晚上,直到晨光熹微时才驱车离开。

    孟效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儿。

    头疼,喉咙也疼,浑身没力,抬手摸摸额头,烧得好像更严重了。

    他忍着难受爬起来,从客厅电视柜里扒拉出一盒退烧药,又去厨房烧了半壶热水。

    等吃完药,孟效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晒太阳。

    暖气把房间蒸得暖融融的,同样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即使生着病也感到几分舒适。

    一场沉眠起到了良好的疗愈效果,此刻的孟效异常平静。

    昨晚种种似乎已经沉寂下去,让他恍然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梦。

    他的男朋友陆随,竟然是一条蛇——准确地说,应该是能够在人与蛇之间自由转换的超自然生物,而且具有每蜕一次皮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神奇能力。

    从小时候的那个冬天在燕山初遇,陆随就开始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潜伏”在他身边。

    第一次是转学生白浮。

    第二次是谁?

    第三次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