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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清晨,福冈被厨师开饭的喊声叫醒了,揉揉眼睛,环视一下周围的环境,福冈反应过来。磨磨蹭蹭的起床,洗脸刷牙这些文明社会才有的程序在这里都变得可有可无了。吃完早饭,福冈揉搓着一张黄河日报慢慢往远处的芦苇荡走去,每天出恭也是这野外生活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

    蹲在芦苇荡中,福冈正在一边研究着报纸上的革命新政策,一边寻思着怎么偷懒,只听见宿舍板房方向有人喊着“小福,开工了”。福冈回应了一声,磨磨蹭蹭的结束了野外活动,提上裤子,跺跺蹲麻了的腿,福冈溜溜达达的往井场走去。突然听见远处有发动机轰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一辆泵车,一辆压裂车沿着泥泞的土路从远处慢慢驶来。

    油井开采前或开采中,工作人员会通过压裂车及泵车的配合,通过油管对井下油层裂缝进行加压使油层裂面扩大,使油流更容易流入油井。这些福冈在技校上学的时候学过,所以看见压裂车和泵车进入井场福冈并未觉得奇怪,不过好多天没有看见汽车和其他单位的人了,倒是让他有些莫名的亲切。

    “福冈”冷不防从泵车上跳下来一个人。福冈一看竟然是一同从新疆来的范栋栋。“老范,狗日的怎么是你?”福冈莫名的激动起来,突然有一种看见亲人的感觉,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车队出车来帮你们干活啊,看你咋混成老杆子了?”范栋栋边递烟边说道。“哥这叫革命本色,工人阶级都是这个样子滴”福冈答道,两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车队咋样?”福冈问道。“混呗,跟着师傅吃跟着师傅睡,有活干活,没活了就打扑克吹吹牛。看这,咋样帅气不?”范栋栋一边展示着闪亮的耳钉,一边甩了甩艺术家一样的头型。头发虽然已经用了一罐摩丝定型过了,但是他还是很小心的用手指抹了抹发型的边缘。福冈一边做出表示要呕吐的姿势,一边说“果然与众不同,在下佩服”。范栋栋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就这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损着对方,一边时不时的大笑。福冈感觉这是他到了井队上最快乐的一天,连干活的时候也轻松了许多。

    可能离家越远越觉得乡音亲切,在离家几千公里的地方,遇到一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难怪古人会把他乡遇故知的快乐和金榜题名及洞房花烛相提并论。当然要是让福冈和范栋栋选择,估计这两俩货肯定会宁愿一辈子不见面,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洞房花烛夜。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福冈他们这口井完工了,今天是转场日子,早早的福冈他们将板房里的东西收拾利索,行李打包,铺盖打卷固定在床铺上,这是师傅教的,因为板房也要上吊车吊装拉走,不固定好容易把行李撒的到处都是。上午九点半一切收拾完毕,工具房和宿舍房也吊装上了卡车,大家正在讨论晚上去什么地方吃饭,这时一群不速之客来了。

    有一群老年妇女大约四五人,堵在了井场的出口,每个人都大约五十岁左右,戴着花花绿绿的头巾包着头。魏班长嘟囔了一声“要钱的来了”,然后面带笑容翻身下车。“大娘,有什么事情吗?”“你们这进进出出半个多月了,把俺的农耕生产地,祸害了不少,俺们农民就指着这点地吃饭,你们不能祸害完就走啊”。村民堵井场,这样的事情福冈只是听说过,今天真见识了。其实油井施工公司都有严格的规定,井场在设立前就已经被公司征用了,并且土地都给了相应的赔偿,可是村民都经常以各种名义向施工人员索要各种费用,公司有专门处理工农关系的关系科,所以魏班长一边将现场的情况向公司汇报,一边笑着答道“大娘,你别生气,咱们都听领导的。

    等了大约三个小时,公司处理工农关系的孙科长带着村主任来了,村主任也不客气,上去要拖拽着领头的妇女离开,妇女就是不走,村主任也表示无能为力,准备要离开。孙科长见状苦笑着说,“行了主任也别唱双簧了,多少钱能处理吧?”村主任道“孙科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也是为村民谋福利,不是为了我自己,这样吧五个人,每人一千元,五千元完成。”福冈忍不住心里想,黑、真黑啊,我这辛辛苦苦gan一个月才280元,你这就五千了?福冈正想着,孙科长摆了摆手说到,“三千,不行拉倒”。要知道2000年三千元也不算少了。很快给完钱,井队搬家果然很顺利的完成了。“真是好演员啊”,福冈一边抽着烟一边感慨道。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福冈他们终于拔寨回营了。

    虽然土路上很颠簸,但是福冈却很兴奋,和师傅们嬉闹着,漫天的尘土迎面刮来,福冈赶紧和师傅们蹲坐在车斗里,大家都抑制不住回家的喜悦。

    回到公司大院,大家都在忙着洗澡换衣服,梳洗完成后队长给大家放了三天假回家休整,大家一哄而散了。等到师傅们都走了福冈自己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除了宿舍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