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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缺和祝百寿就地取材,折树枝,扯藤蔓,做了个简易担架抬着宁归回镇。

    将夜时抵达镇子。

    天幕薄蓝,一群老老少少坐在风口上乘凉。

    老叟敞着胸襟下棋对弈,几个扎朝天髻的小孩围成一圈抽打陀螺,青春少女捏着小团扇展览美好,颇有几分热闹。

    此景此情,自然也少不了几位围坐闲聊的大娘。

    这些位大娘散则家长里短,聚则纵横捭阖,比在庙堂对皇帝喷唾沫星子的铮臣都要生猛许多。

    别管什么人,只要敢从她们的眼皮子底下经过,必然会被指指点点。

    年轻版的余尽春如何?

    看模样二十七八的年纪,有家业,有长相,却还未娶妻生子,那必身体不行,得多泡枸杞茶。

    实为守镇仙师的说书人又怎么样?

    天命之年,老了吧唧,半点能耐没有,就靠两片嘴皮子讨生活,一年能攒下几个大子。

    幸好打了光棍,要不然哪个姑娘跟了他,还不得受一辈子罪?

    下九流。

    自生自灭自绝香火最好。

    大娘们甚为骁勇……

    说起来人族乃造化所钟,可冥冥造化还是留了一手,演绎三千大道,没能演化出来“喷”道。

    这无疑是对人族无与伦比的削弱。

    否则的话,上至州郡,下至村镇,每年不知会有多少大娘以嘴合道,白日飞升。

    那三千年前妖族岂敢嚣张?

    莫说妖族。

    便是早已避世不出的古老神只,恐怕也得退避三舍。

    试想,数以千万计亿计的大娘站在娲皇宫前指指点点,说什么“还远古神只呢,就着点香火,够过年不够”云云,无数闲言碎语汇成撼动苍穹的“喷道”术法,娲皇又该如何应对?

    所以至强者,不可合道!

    ……镇口的大娘们仍在嘀嘀咕咕,议论说书人诸多不是之处。

    说书人其实就在当场,料是抵不过这群碎嘴子,直往远处躲。

    一位脸若银盘的大娘便是不让说书人独享清醒,招了招手,“说书的,过来给咱们讲个故事消遣,讲得好了,便赏你几把南瓜子。”

    说书人咬着后槽牙道:“今儿我卖身不卖艺!”

    这一招换作寻常女子肯定接不住。

    可大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在意这点风霜?

    她嘲讽的视线往说书人裤裆一斜,轻哼道:“老黄瓜……”

    说书人败下阵来,一脸无语。

    大娘们呵呵大笑。

    而在这场交锋中挫败以后,说书人就把视线移到了通往镇口的路上。

    陆缺他们回来了。

    说书人看中了心思正直的祝百寿,虽是做了诸般算计安排,但亲眼看着那满脸络腮胡的小子平安无恙地过来,心里也更踏实。

    不过他没走过,只是远远看着,目光往担架上瞥一眼,轻声细语。

    “宁经魁的确聪明绝顶,可也有句话叫过慧易夭!”

    “往后好自为之吧。”

    至于陆缺……

    说书人看都没看。

    ………

    陆缺和祝百寿两人,在锁龙镇的存在感很低,就相当于是有事了,别人口中才会提一句的“那谁谁”。

    宁归大不相同。

    虽是被发配过来的罪民,可经魁那层身份非常耀眼,又能说会道,相貌也英俊,在镇子上就很有名气。

    不少家世清白的姑娘,早就已经芳心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