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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杨翼婳而言,就算她不是杨家的直系,她依然过得比绝大多数修士富足,强大且富裕的杨家让她觉得一颗丹药,去修士开的医馆看看病都不算什么。但对于她的好友,那个生了病的凡人姑娘何顺心来说,这些就成了她无福消受,唯恐受惠却无力回报的不可妄想的事情了。

    就拿生机丹来说,一颗黄级的生机丹,价格通常都在一颗普通灵石左右,绝大多数修士每月能够能够挣到二十颗左右的普通灵石,因此消费这样价格的生机丹压力并不很大。但通常至少要支付十两黄金才能换得一颗普通灵石,这对于凡人来说,单是一颗黄级的生机丹的价格就非常的恐怖了。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一家人可能要辛辛苦苦好几年才能够挣到十两黄金。但各种吃穿用度花费下来,一年难有多少盈余。这还是一个夫妻二人均有一定劳动力的家庭的情况,如是像杨翼婳朋友这般一名女子家中也只有一位需要人照顾的残疾的老人,恐怕收入更少。

    “那姑娘尚未婚配?”桃玉怜问道。杨翼婳和杨翼新二人为龙凤双生子,如今年龄均有双十,虽说杨翼婳已到婚配年龄,但毕竟她为修士,所以有与人订了婚,但还未正式成婚。既然那姑娘与杨翼婳是朋友,年龄应当不会相差太大。

    “尚未。她外婆虽然不需要时时有人照料,但起码每天早晚都需要照顾一次,曾有男子向她提亲,但因为不同意将她外婆一同接走,故而此事没成。”杨翼婳替她的好友惋惜,却也理解对方为何会选择放弃。若是何顺心出嫁,她外婆会因无人照料而活活饿死,而男方,显然也不想有这样一个累赘。

    杨翼婳曾想帮何顺心找个在将军府里的工作。在他们府里,并不是所有工作都有买来的奴仆来做,如果不是涉及内宅,仅仅待在外宅的话,将军府也会聘请人工作。只是无论是长工还是短工,就算本就住在夏都的当地人,想要在将军府工作,这段时间都得住在将军府。

    这并非是将军府的规矩刻意刁难,而是因为将军府位于夏都内城,普通百姓是不能轻易进入的,无论是长工短工,都需要持有令牌的人领进去,并被登记在册。这意味着,如果此人是个刺客企图混入内城行刺,一旦他行刺并被追查到是谁带他进来的,那么那个家族就需要为此担责。因此,不管是在人市购买来的奴仆,还是聘请的其他人,统一的做法是在他们在岗期间,必须住在主人提供的房子不可以轻易离开。

    杨羽耀他们进入内城时似乎没有受到什么限制,那时因为他与贺乾清是被太子带到了皇宫,在坐着皇宫的马车到达将军府的,自然没人敢拦下检查。而李奉知他们,则是由杨家派人去接来的,自然也是办好了手续的。

    此外,夏都的内城也分区域,有的区域的安保极其严格的,但也有一些特殊的可以定时开放的区域。还有部分因为建筑占地面积大而跨区域却被算在了内城的范围。如赊土处严格意义来说,它后面的院子里才属于内城,而赊土处办事的地方属于外城,但因为属于同一座建筑,而被一起算成了内城。这样的情况还有镇国将军府,将军府外宅的一个小门直接开到了内城的可以定时开放的区域。

    让黄丫父亲这样的奴仆家属可以可以定期过来领走那些奴仆自愿分出去的月钱。但这样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父母在将他们的孩子卖掉后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再去找他们那些因父母无能而沦为奴籍的孩子们要钱。故而哪怕定时开放区域的开放时间很短,办这件事情也绰绰有余了。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何顺心进入将军府工作,她没几天是出不去的。所以为了照顾她外婆,她还是不得不拒绝。

    杨羽耀看着那些出自何顺心之手的竹编,感到了淡淡的死气,这死气弱到不会对买走它们的人造成任何伤害,但对于制作者来说,就不好说了。杨羽耀灵光一闪,悄悄掐算起来。

    “有没有可能,她中的是诅咒,才使得生机丹无法治愈她?”杨羽耀在推演了一下后开口问道。

    “诅咒?可是,虽说顺心她是军士之女,但爹爹早早就遗弃了她,如今她与外婆,无权无势也没什么钱,什么人会对费心下咒害她呢?”杨翼婳不解地说道,杨羽耀提出的诅咒似乎可以解释生机丹无效,但何顺心的身份又不是名门望族,特意害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顺心?这是婳姐朋友的名字吗?”杨羽薇问道,这听起来不太像是个名字,但又出现在了句子里该出现名字的地方。

    “是的,她叫何顺心,和她外婆姓。”杨翼婳点头说道,“顺心的奶奶何婆婆早早就成了寡妇,她原本有一对儿女,儿子尚未婚配,女儿远嫁给了一个姓项的男子,在顺心娘亲身怀六甲的时候,那个姓项的男子便和小舅子一同入伍,成为了士兵。那姓项的男子,也就是顺心的爹爹,本是一名孤儿,家里已无其他亲人,顺心便回到夏都和母亲居住养胎。”

    “顺心的舅舅成为士兵没多久就因剿匪而战死了,顺心的娘亲,也在产下她后身亡。顺心的外婆那时眼睛还没有瞎,便托人寄信将这事告诉了她的女婿。但她们等了几年,一直等到顺心快十岁,何婆婆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那姓项的男子都没有回来也没有寄任何信回来。她们二人都以为他也已经战死了。这一串事情太过于不顺,故而何婆婆给她的外孙女起名叫做顺心。就是希望顺心她未来能够顺利一些。”

    “然而在那一年,顺心意外听说了她爹爹还活着的消息,她爹爹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另外娶了一位女子在别处建了新家。”杨翼婳说到这里,心里无比地心疼这个姑娘。“顺心比我小两岁,我正是在顺心十岁那年认识了她。那次我与翼新,爹爹和娘城郊骑马,那次我骑得太兴奋了,便远离了他们,甚至差点儿冲到小溪里。但把正准备洗衣的顺心给吓得跌进了水中。”

    如今回想起来,杨翼婳还是有些对何顺心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她立刻下马把何顺心从水里拉了出来,但何顺心要洗的衣服全都飘走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女孩的衣衫也彻底湿透了。那时杨翼婳也才刚刚开始修炼,勉强能施展几个不熟练的术法给何顺心弄干身上的衣服却没办法拾回被水流带走的衣服。因此她只好带着何顺心去求助她的爹娘。

    好在有两位成年修士的帮助下,衣服是捡回来了,两个姑娘聊了聊,居然就成为了朋友。杨翼婳和何顺心做朋友这事她父母和杨翼新都知道,也并没有反对,所以这友情就这样持续下来的。

    “那时顺心还很天真,很单纯,还以为她爹爹只是找不到她外婆家的位置,才那么多年都没来找她。于是在打听确认了她爹爹的现在所住的地址后,她与我说了声,便独自出发去找她的爹爹。”杨翼婳盘着腿坐着,抬头望天,叹了口气。

    “再见到她时她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眼睛都哭肿了。她告诉我,她爹爹早就知道她娘逝去和她出生的事情。但因为她是个姑娘,她爹爹怕带着她不好续弦,故而根本就没想去见她。他甚至向他新娶的妻子隐瞒了自己曾经已婚但妻子已死还有个女儿的事实。因此顺心找过去时他如今的妻子与他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那姓项的男子甚至无法否认顺心是他女儿的事实,因为还未长开的何顺心和他长得太像了。”

    “顺心的爹把顺心狠狠揍了一顿将她赶走,并威胁她如果顺心再次出现在他家附近就打死她,何婆婆知道这事后心痛不已,便跟顺心说爹爹不要她外婆要,只是没想到,才过没多久,何婆婆的眼睛就彻底瞎了。为何灾难总找苦命人呢?”

    “怎么会有那么坏的爹爹呢?!”杨羽薇不理解,并开始同情那个她未见过的姐姐。李奉知和游霜降的脸上愤怒和同情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使得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杨羽耀则陷入了沉思,目光却落在了摊子上竹编的一只蜻蜓上面,这蜻蜓是一个小玩具,做得十分精致,而且比起草编的昆虫,只要保持干燥,它可以存放很久。

    “羽薇觉得这个蜻蜓好看么?”杨羽耀突然问杨羽薇。

    “啊,嗯,好看!”杨羽薇有些意外地答道,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只竹编的蜻蜓了,可一直在说何顺心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

    “这只蜻蜓多少钱?”杨羽耀接着问杨翼婳。

    “两文钱。”杨翼婳也有些懵,杨羽耀将竹编蜻蜓拿起,递给了杨羽薇,然后心念一动,修长漂亮的指间便凭空夹了两枚铜钱,放到了杨翼婳摊开的手掌心。两枚铜钱落入手心时,蕴藏在铜钱里的灵力让杨翼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顺心去找她爹爹时,是不是她爹和她爹新家的人都知道了顺心的存在?”杨羽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