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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松的树影里,有松鼠在窜动,低鸣着注视着三个陌生面孔的到临,木屋前树枝搭起的台阶上,长满了草苔,还有一些松果的壳。站在木屋门前的弗洛,可以听到屋内猫懒洋洋地叫唤,还有谁在哼歌,听声音像是一个六旬以上的老婆婆。

    “有人吗?”吉娅在木门上叩了三下,猫惊地叫了一声,随着清脆的爪子迈步声,不知遛到屋内什么角落去了。吉娅撇头看了眼弗洛和信,一脸感到奇妙的表情。

    木门吱了两声,掩了个缝,一个头发快要灰白的老太婆隔着缝看着弗洛他们,弗洛可以看到老婆婆脸上的雀斑,眼角挤满了皱纹,不过这大概齐弗洛胸高的老婆婆给人十足和蔼可亲的感觉。

    吉娅觉得木屋的主人应该很好说话后,松了一口气,“那个,我们是……”没等吉娅把自我介绍做完,太婆婆一脸惊异加喜悦的表情,原先只有拳头宽的门缝突然敞开了,穿着灰黑色大布衣的老婆婆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忙脚乱的招呼着弗洛他们进屋。

    “你们一定是从神罚坑下来的吧!”老婆婆瞪大了眼睛,瞳孔是美丽的祖母绿,大大的微笑让深陷的酒窝旁挤满了皱纹,弗洛正要开口回答,却又被打断,“看你们这狼狈的模样多半是了。”老婆婆推着他们进了屋,虽说推信这大块头时费了些力,不过弗洛被老婆婆的热情所惊讶到了,因为在萨门,平时寡言少语的他很少受到别人这样的热待。

    老婆婆在门外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地掩上了门,屋内不大,却摆满了一堆奇形怪状的器皿,躲在一把摇椅后面的黑猫愤愤得叫着,竖着尾巴直愣愣地盯着弗洛他们,老婆婆和蔼地嘘了一声,黑猫便乖乖地趴在了地毯上,舔着爪子。“坐。”老婆婆指了指小圆桌旁的沙发,踩着一张垫脚凳,从高高的壁柜上取下了几个小罐子,。沙发旁是个火炉,吉娅迫不及待的坐在火炉旁,想烘干她的衣服。老婆婆打开了一个暗红色应该是用红陶泥做的罐子,使劲闻了闻,一脸满足就像萨门王闻到石楠花一样,用热水冲了三杯后端了过来。

    “你们一定会喜欢。”老婆婆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一脸微笑地看着弗洛他们,信端起了其中一杯,杯子虽小,但做工精致,被精心得雕了些图案在上面,坚果加蜜桃的清香,还有一些类似泥土的味道混杂在其中,本就被冻坏了的信,没多管是什么,一口气喝完了,浓郁的松果栗子味,还有一些蜂蜜掩盖掉的桃仁苦涩,不过信可以断定,这要是在萨门,一定是最好喝的茶了。看信一脸幸福的样子,弗洛和吉娅也一口气喝掉了老婆婆给的茶,顿时觉得身上的寒意消散得不见踪影,就如同寒风凛冽的冬季,听着摇篮曲在火炉旁甜睡的猫。

    “姥姥的果仁茶。”老婆婆心满意足地看着满是幸福表情的弗洛他们,“我姥姥还在的时候,每当我委屈而心冷时,她都会给我泡一杯果仁茶,喝完后便觉得所有悲伤都烟消云散了。”一旁的黑猫卧在信脚边,轻轻地打着鼾。弗洛道谢后,幸福地发现,全身都干得差不多了。

    “那个...”弗洛还在回味嘴里留下的果仁香,吉娅便引起了老婆婆的注意,老婆婆仍然一脸微笑,很乐意听吉娅把话说完。“感觉从神罚坑掉下来后,一切都像做梦一样,这..是什么地方啊?”

    老婆婆似乎猜到了吉娅的疑惑,转过身拿了一盘杏仁松饼,饱满的杏仁果实瞬间入了弗洛的眼,在萨门可从来没有吃过杏仁,更别说这样大的杏仁了。“这里是神罚坑的另一端,神隐。”

    矜持就得饿肚子,于是弗洛拿了一块松饼,刚放到嘴边时,吉娅便准备开始下一个问题的描述,只不过又被老婆婆打断了。“我知道你的疑惑,可是松饼得在果仁茶后吃,……”老婆婆递了一块被黑猫盯了许久的松饼,发现还不知怎么称呼这位疑惑女士。“我叫吉娅。”吉娅尴尬地接过松饼,看着窗外,没有落日,因为这个叫神隐的地底不可能有太阳,但天空开始昏暗下来,有萤火虫在窗外的接骨木间飞,老婆婆引燃了油灯,再加上火炉里的火,整个屋内让吉娅感到温馨舒适极了。

    老婆婆抱起了黑猫,坐回了火炉旁的摇椅,抿了一口果仁茶,满意中不紧不慢的打量着什么,似乎在整理思绪。“反叛者。”想了一会儿吐出了这三个字,弗洛他们东张西望中思绪都回到了这几个字眼上,在萨门这是十足的敏感词。老婆婆严肃的表情后,再次和蔼地微笑起来,“当然在萨门,这是大家都惧怕或者说邪恶的词。不过在这里,神隐,却是意义非凡。”

    木材在火炉里烧出了声响,听起来就像什么东西扣着弗洛他们的心弦。“神的诅咒,普通的萨门人是不可能打破的,换句话说,如果你们不是反叛者,从神罚坑摔下来是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当然,地面的居民不知道,毕竟还没有人掉下来后又重新回到地面去。”老婆婆看着弗洛他们,弗洛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惊讶都看在眼里。

    “那反叛者,正如萨门人所说,是恶魔的化身?”弗洛早不甘于被当作恶魔的化身而遭受荒诞的神罚。老婆婆放下了在自己腿上熟睡的猫,转过身去又在壁柜里找什么,“那是萨门的笑话,生下来就在各方面相似的萨门怎会允许不同的出现,他们不了解究竟口中说的反叛者是怎样一群人。”一个粉红色的陶罐被抬了出来,打开罐子的老婆婆,还是相同的动作,使劲闻了闻,依然很满意罐中盛放的味道。抱着罐子,慢慢移开了垫脚凳,“神的诅咒,是无法作用于神的。”老婆婆看着弗洛他们,并不是微笑,而显得格外严肃。“你们是神在人间的化身,也就是神之子。”

    弗洛无法理解,从小到大生活在所有人排挤中的他,还没有摆脱童年的阴影,却在神罚后被当作神的化身,不难想象,信早已惊讶得眼睛睁的得巨大,就像松饼上的杏仁。吉娅仍是一脸疑惑,本就认为从小生来不同于其他萨门人并不是错,只是不满于萨门王荒诞地神罚自己,然而又成了神的化身,那更是疑惑加深了。

    “所以就是说,我们…是神?”吉娅一脸置疑地指了指弗洛和信,完全忽视了粉色陶罐中飘来的沁鼻淡香,就像野百合旁的蓝莓,又像生长在木兰花瓣飘落的池塘上一朵青莲,淡雅不忘流芳的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