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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帐篷的篷布已经开始微微震动。

    门帘开了。

    李广突然如启动的奔马,跑到卫青身边,将他扶起。

    什么是帝王之气?

    就是当刘彻走出帐篷的瞬间,人群骤然安静,空气倏然凝固。

    卫青身后拖着一条暗红的血印,脸上挂满泥土和马粪。

    李广将卫青扶到刘彻身前,卫青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酒壶呈给刘彻。

    “皇上,皇上,主子,主子,是……冤……枉的。”

    李广接过酒壶,一脸惊疑地递给刘彻。

    刘彻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接过酒壶。

    上面清晰地刻着个“郭”字。

    “这是猎户常用的款式。”

    李广补了一句。

    “一个酒壶?”

    刘彻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皇上,皇上,里面,里面,装……的鹿……血。”

    卫青瘫倒在地上,已经跪不起来。

    刘彻命李广拎来一只兔子,将鹿血灌进了它嘴里。

    刘彻哼笑一声,坐在太监搬出的龙椅上,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硬挺着要跪起来的卫青。

    一炷香过去,兔子躺在地上开始抽搐。

    “皇上,末将这就发兵攻城,把郭解的脑袋提来见皇上。”

    李广怒不可遏地向刘彻请旨。

    刘彻没有理会,依然呆呆地看着卫青。

    “好个有情有义的奴隶,”刘彻站起身,“起来吧,卫青。朕想问你,如果平阳公主真的反了朕,你会怎么做?”

    卫青和李广都愣住了。

    没等卫青回答,刘彻转身向帐内走去。

    “卫青忠心护主,育马有功,值得嘉奖,加封虎贲中郎将,协助骁骑将军李广训练新兵。待人犯成军,你二人一起发兵攻打郭家庄。”刘彻甩了甩袖子,背过身道,“命太医给卫青治伤,朕要保住他的腿。”

    “诺!”

    李广和卫青异口同声道。

    让李广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的口谕居然让一盘散沙的人犯齐刷刷地跪到地上。

    绝望到放弃抵抗的刘娉莫名其妙地坐着囚车回了平阳公主府。太监还送来了刘彻嘱咐给她压惊的千年人参。

    刘娉有些恍惚,差点跌倒在自家门前。

    她像得了一场大病,刚刚死里逃生。

    她内心知道,刘彻不会因为这件事要了她的命,她绝望的也不是担心自家一府人的命。

    她绝望的是自己的弟弟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自此以后,飞扬跋扈的平阳公主深居浅出,极少抛头露面。在她心里,再也没有了那个贪玩的弟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霸气十足,高高在上的皇帝。

    秦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田仲逼着他跟自己去找萨兰乌,好好完成自己的使命,并且用寒星剑和方向针引诱他。

    “就算得到寒星剑,如何得到方向针?”

    “郭解我去对付。”

    “还等得到你对付吗?”

    “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的皇帝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郭家庄即将不复存在。”

    “你那么肯定?”

    “行营的兵马是郭家庄的十倍,堆尸也能越过城墙。”

    “这和你无关。”

    “郭家庄没了,方向针还能保住吗?”

    “你想怎样?”

    “你想不想要方向针。”

    “墨家的东西,不能留给外人。”

    秦星和田仲戴上罩头的披风,进了林子,向峰顶爬上去。

    毒鹿危机安然度过,李广的心思全放在了训练新军上。前锋营和郭家庄继续保持着默契。

    期待中的机会没有来。

    卫青的护主壮举也没打乱刘彻“等”的战略部署。

    经过这件事,李广对眼前的孩子皇帝有了重新认识。他最重要的转变是,不再随意揣测上意,挨顿摩擦事轻,弄不好要掉脑袋。

    总之,顺着皇上的意思,自己就是安全的。所以,他准备跟卫青搞好关系。

    这也是种信任。

    对皇帝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