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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礼承终于躺回了椅背上,哆哆嗦嗦端起茶来喝了大口。

    “那个女人,又缘何死了还要害母亲!母亲自小待你我毫无差别,不见一丝偏爱,这侯府嫡子是你,世子是你,爵位也是你的,那陈氏该高高兴兴的死啊!她怨什么怨!她凭什么怨!”

    楼礼承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也亏得是他母亲这般胸怀的人,楼云川才有机会在这侯府顺风顺水拥有着一切。

    “前头你说,你父亲是被下了套,被陈氏吗?”

    楼云川答:“对,她知道父亲同母亲的婚事,母亲家是医学世家,说到底算是经商,陈氏自问自己这样的身份没办法嫁入官宦人家,而一般官宦人家的主母也多为官家子女,只有母亲这样的商家主母,她借着有孕,能被抬进侯爵府做个妾自是可以争取的。”

    难道就因为没有做上妾,没有在儿子身边见着他长大而生出的怨吗?

    断然没有这么简单吧。

    殷问酒又问:“她生了你之后呢,那么多年生活在哪里?”

    楼云川:“生了我后,父亲便派人把她送到了北方,给了些银子,能安稳一生。”

    殷问酒:“陈氏必然不服,她在春榭潮这样的地方长大,从小学习琴棋书画,侍候男人之道,这样培养长大的姑娘,不比闺阁小姐的待遇差,也必然心思极深。”

    “她辗转又回了上京城,一个娇养的姑娘,一路也必定受了些磨难,但也不至于十几年之久啊。”

    楼云川接话道:“确实不至于,她来上京的途中被山贼掳去当了压寨夫人,自称是官家小姐身份,那人对她还算不错,加之她擅长哄骗,却也费了些年头才逃出来。”

    殷问酒在心中记下,这一点,也算一道怨。

    “历经辛苦到了上京时,约莫是我十三四岁时……”

    “十三四岁?为何当时不上前认你?”殷问酒又打断问道。

    楼云川的目光扫向楼礼承,埋藏多年的秘密,是要全盘托出了吗?

    “殷姑娘,若是解了这怨,母亲便能好了是吗?”

    “是,她的阳寿还未尽。”

    楼云川说了最多的话,此刻才端上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他长叹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因为她在谋划,不管是为我还是为她自己,她知道贸贸然前来认我,我与她都讨不到好。

    于是她在京城寻了落脚处,凭借自己还算出色的外在,和在春榭潮学到的手段,没两年便在一家青楼当上了妈妈,手底下带着好些个姑娘。

    她时刻关注着我的消息,得知我在侯爵府为嫡长子,于是这盘棋也越下越大。”

    殷问酒心惊,还能怎么大,取胡序宁而代之?

    这一生未实现,而生的怨?

    这个陈氏,真真不是一般女子。

    殷问酒拿了蓝空桑给她准备的纸笔,自顾自的东画一横,西描一撇。

    生了儿子未被抬为妾,记一怨。

    还被远送离了上京,记一怨。

    回上京的路上被劫了当压寨夫人,讨好的活在一群臭男人身边,她说还算不错,那谁知道,记一怨。

    回了上京,设棋,想取侯爵夫人而代之,未能如愿,记一怨?

    楼云川见她愁眉不展,出声问道:“殷姑娘可有问题?”

    殷问酒答:“没有,你继续。”

    人杀一人,为何难以成怨,因为杀人多是情绪上头的结果,冲动!

    因果关系太过浅薄。

    死的人对凶手压根没多大情绪,突然就被杀了,自然是成不了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