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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良平比聂莉小十二岁,是聂家老来子,聂家父母从小对他难免娇惯些。

    聂家父母陆续走后,聂良平正式被姐姐聂莉接管后,开始他痛并快乐着的少年、青年乃至成年生活。

    聂良平从厂里出来后,开了家建材店。他的店铺虽然不大,但他客户、货源一向稳定。店里雇了个小姑娘帮他看店,业务关系都靠他自己维护。小日子过得很惬意。

    聂良平结婚结的晚,婚后两、三年才得了个儿子聂磊。

    梁庆生生完孩子休完产假,立刻回单位报到上班。聂磊四个月大,梁庆生就给他断了奶。由于聂良平的时间比梁庆生自由很多。聂磊从小被聂良平带在身边,因此聂磊跟爸爸比跟妈妈亲。

    梁庆生是单位的财务主管,常常遇到一些麻烦、不顺心的事。梁庆生回到家总向聂良平抱怨单位里发生的各种“奇葩”事。

    聂良平听完便劝梁庆生:“家里又不缺你那点工资,不如来我店里当老板娘,帮我的忙不好吗!天天在单位受那个闲气干嘛!”

    梁庆生不以为意地说:“那怎么行,当初我们可是讲好的我不当家庭主妇。怎么,你要反悔吗?”

    聂良平摸了摸额头,悻悻地闭上嘴。

    梁庆生和聂良平以前是一个厂的同事。

    梁庆生的父母是厂里的双职工,下岗潮来临后,双双下岗自谋出路。梁庆生爸爸做衣服的手艺好,在江城家属院开了间裁缝铺子,养活一家四口人。

    梁庆生高考落榜后想复读。梁庆生妈妈没同意,她跳着脚在家里说:“我们在厂里兢兢业业干了快二十年,当初说优化就优化。现在到我姑娘,他们凭什么不管我们,我就要去问问有没有这个道理。”

    梁庆生妈妈上午跑去厂领导家大闹一场。

    梁庆生爸爸晚上拎着一瓶酒、一个礼盒、一袋子卤菜去厂领导家喝了一顿酒。

    夫妻两人打了个配合,给梁庆生弄了个厂办出纳的工作。

    梁庆生坚持想复读。庆生妈妈抹着眼泪说:“庆生呀,这是我跟你爸把自己面皮踩地上给你争取来的工作。虽然是临时工,可将来总有希望能转合同工的。你就算读了大学,从大学出来还不是要找工作,现在有现成的工作,为什么不要呀!”

    梁庆生气得跑到外婆屋里待了一整天。

    她很想生气,却不知道找谁生气。

    婆婆给梁庆生擦眼泪,说:“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害你。这个家你爸爸一个人撑着。你工作了家里多一个人挣钱,他们也能轻松些。”

    梁庆生抱着婆婆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肿着眼睛从婆婆房间出来。

    梁庆生进厂后,一边上班一边上夜大。等拿到会计专业本科文凭,考下会计证后,又马不停蹄的准备考助理会计师证。

    她这样一路学一路考,结果拖到二十五、六岁都没处对象。

    庆生妈妈急得不行,哪家姑娘这么大还不谈恋爱、不结婚的!

    梁庆生长得漂亮,在厂区都是出了名的。从她进厂后,厂里热心的领导、阿姨、大妈、叔叔、伯伯们没少给她介绍对象。

    介绍的小伙子里,形象好的有,人品好的有,家庭条件好的也有,却不知道为什么梁庆生一个都看不上。

    她对看不上的人,总拿一张冷脸对人,自尊心强的遇几次冷脸便知趣的走了。遇到死缠烂打的,梁庆生抄起扫把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梁庆生习惯包里带一把剪子。

    一次,厂里的一个小混混,在梁庆生家附近的巷口堵她。

    梁庆生从包里掏剪子,说:“你信不信我剪了你的子孙根!”

    从那以后,厂里关于她的碎嘴闲话便没断过。

    梁庆生全不当一回事,她和她交好的几个小姑娘说:“他们又不敢当着我面说,如果他们敢当我面说,我就去撕了他们的嘴!”

    梁庆生和庆生妈妈的矛盾越来越大,几乎到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程度。

    庆生爸爸天天丧着一张脸坐在梁庆生爷爷遗像前,唉声叹气提不起精神。

    这个时候,聂良平即时出现在梁庆生的面前。梁庆生能接受聂良平,不光是聂良平的外貌合她的眼缘。最重要的是聂良平是个大学生,还是学机械制造的大学生。

    这让没上大学,想上大学的梁庆生对聂良平的好感,无形中增加好几分。

    …………

    聂良平大学毕业,直接进厂当了一名工程师。

    聂良平从小就是坐不住的性格,小时候没少挨大姐聂莉的揍。进厂让他天天坐在绘图仪前面画图纸,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在厂里安分干了两、三年后,回家跟大姐聂莉说:“我要开家建材店。”

    “你铁饭碗不要了,要当个体户?”

    “啊,没意思,不想干,再干下去我要长白头发了。”聂良平说着,伸手拨了拨他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

    聂莉嫌弃地说:“我告诉你,你可别指望我给你钱,父母就留了那么点老底子,都给你败光了,你可别找我哭。找我哭也没用,我可没钱。”

    聂良平耸耸鼻子,说:“姐,爸妈留的钱,我的那部分给我呗,我开店少点启动资金。”

    聂莉一听,拍着桌子瞪圆双眼说:“休想,那是留给你结婚的钱,给你开店了,你以后结婚拿什么结?”

    聂良平条件反射地吓得一哆嗦,半天才说:“不挣钱,指着那点钱结婚,谁家姑娘愿意跟我呀!”

    聂良平最后求到姐夫陈桂祥那里,聂莉才松了口。

    聂莉将钱交给聂良平时,警告聂良平说:“我告诉你,爸妈给你留的就剩下这一笔,被你作没了,以后就没有啦,听明白没!你要把这些钱作没了,哪怕去讨饭,都别来我家门口讨!”

    聂良平拿到钱后,立正稍息给聂莉敬了个正不正,歪不歪的礼,响亮地叫了一声:“遵命,大姐!”

    聂良平回厂里办停薪留职。厂办领导按惯例极力挽留了一下,没留住,便放了人。

    聂良平去财务科办手续时,第一次见到梁庆生。

    聂良平趴在财务室窗口朝里张望时,被梁庆生随意一瞥,他瞬间被勾去了三魂七魄。

    梁庆生挑着眉拿着单子,叫聂良平签字。

    聂良平接过单子,只觉得那些字都是花的,稀里糊涂签完字,脚下有些虚,飘着出了财务室。

    被梁庆生美貌弄晕头的聂良平,晕乎乎的回家问聂莉:“姐,当年你和姐夫,是你追的姐夫,还是姐夫追的你?”

    聂莉皱着眉头说:“你是失忆了吗,当年不是你帮你姐夫给我递纸条的吗,还问!”

    聂良平当然没有失忆,只是他理解不了,为什么那么帅的姐夫会看上他姐,还追着不放。一见钟情不得是一见‘美女’钟情吗!

    比如梁庆生。

    聂莉也不漂亮呀,客气些讲顶多算得上清秀。不太熟悉的人,当面夸她最多夸句:“气质好!”

    难道是因为姐夫眼光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