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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健将鸡切成大小一样的块,看到土豆差不多已经软糯时将鸡块赶忙倒入锅中。

    他渐渐找回烹饪的乐趣,只是因为上次得到了谦源的肯定。

    虽然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事,只要谦源能够满意,对于他便是种极大的欣慰与成就。可联想起最近谦源的食欲不振,他始终心存担忧。

    一定仍是上次醉酒的后遗症,想到此他又重重叹着气。

    做完零碎的收尾工作后他回到客厅,凝视着茶几上的相机盒子。只是这样一个小东西便要5700元,他不由感慨现在飞涨的物价。

    两周后的周三是谦源生日,届时也将期末考试。为了鼓励谦源,他决定花大手笔准备这样一个惊喜。

    凝视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将相机放到卧室,打算两周后再告诉谦源。

    客厅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慢悠悠地折返回去,盯着来电显示嘀咕着。“又是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后他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请问是李健先生吗?”电话那边传来女人细细的声音。

    “嗯。”

    “您好,我是李谦源的班主任沈佳,”女人停顿了一下,又说:“关于谦源我想和您询问一些事。”

    沈佳老师?怎么会打到这里?李健想起学校曾统计过学生家庭信息,也许她正是通过这种途径联系到自己。

    “您请讲。”他的语气变得谨慎。

    “不知道李谦源最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一切正常,还要感谢您这样细致的关心。”他客套着。

    “那么他什么时候可以重返学校?”

    “您说什么?”李健心中暗暗吃惊,手中的电话也险些脱手。“重返学校是什么意思?”

    “看来您同样也不了解,”沈佳的语气中也带着些不可思议,随后又说:“他已经有5天未到课了,据同学反映说是得了肠胃炎。”

    沈佳的话让李健身体一震,随即血液变得冰凉。

    这小子是怎样把一切隐藏得如此严密?不觉中他体会到谦源身上可怕的一面。

    “是一共5天没去学校?”他平复下心情后又问。

    “确切地说是4天半,我也比较担心他近来的状况,不过今天和您通了电话后还是庆幸自己做了明智的事。”沈佳叹了口气,仿佛自己之前的推断得到了印证。“这种不好的苗头还是尽早发现并且制止。”

    “您说的对……”他此刻大脑飞速地转着,回想谦源最近的反常表现,除去可能存在的早恋问题,他便再想不出别的原因。

    “这件事我会尽快搞清楚,还希望您以后继续对他多加关注。”他接着说。

    挂掉电话,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托住额头,试图再度分析这一切情况。

    是因为无法在学校面对心仪的女孩?亦或是女孩本就已辍学,而他不在学校的时间都和她在一起。

    他不得而知,而一切只有等到中午谦源回来才可以揭晓。

    谦源到家时,时间已过十二点半。由于一直在忙着做饭,李健并未发觉他进门。

    “你回来了,声音怎么这样轻。”他刚从厨房出来,便看到谦源坐在沙发上。“瞧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他把菜放在茶几上,又用围裙蹭了蹭手。

    “怎么想起来做炖鸡?”谦源好奇地问。

    “吃些炖菜可以养胃,不过也不知道现在感觉你是否好些了——”

    “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还有些拉肚子。”谦源低头吃着饭,并没有看向他。

    “肠胃应该还是有些炎症,”他的声音因沉闷而变得小声,“以后再不要那样喝酒了。”

    “不会的,也仅此一次了。”

    “最近在校学习怎样?听说开了新课程。”沉默了一阵他问。

    听到李健这样问谦源睁大了眼睛,拿筷子的手也悬停在空中。“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沈佳老师。”他放下筷子,盯着谦源的双眼。“她今天上午刚刚给我打过电话。”

    谦源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咽下米饭,随后放下筷子走进自己卧室。

    “究竟为什么不去上课?是有什么难处?”他紧跟随谦源进屋追问着。

    “让我自己处理吧,我会尽快处理好。”谦源趴在床上,把脸深埋在枕头里说。

    “可是你明明好几天都没去上课了——”

    “因为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件事,你让我拍林茜和那个男人的事,被人发现了。”

    谦源叹了口气,随后慢慢道出事情原委。

    “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

    “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能帮到我什么?再说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谦源的话仿佛一根根刺扎在他心上。

    是啊,即便知道这件事,自己又能做什么。他心中哀叹,心想这一切已经把谦源推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样的地步。”他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深深的内疚。“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比如我去学校和老师反映一下此事?”

    “要以什么理由?以牺牲你为代价根本不会换来事态的平息。”

    “可能或多或少会把你从舆论漩涡中解救出来。”

    “这样只会陷入更痛苦的循环,如果拍照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带来的影响甚至比现在的谣传更恶劣。”

    “说来也是……”他坐在谦源床边叹着气,“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你知道吗,这一切让我失去了太多,包括友情,眼下最好的朋友都渐渐离我而去。”

    “可总要去面对这一切,毕竟你还没有毕业。”

    “换做是你,你该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去?”

    这句话让他哑口无言。他似乎觉察到眼前这个孩子正经受着怎样的压力与痛楚。

    “总之这段时间我是不会去学校。”谦源说罢起身穿好校服,夺门而去。

    何去何从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此刻谦源终于体会到美惠所说的那种痛彻心扉的纠结。

    我的丈夫出轨了,对象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清晰记得美惠那天对他说出这句话时的状态,没有情绪失控般的嘶吼,她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任何波澜。

    “如果我选择离婚,那么这些年辛苦维持起来的这个家就会分崩离析,如果我选择原谅……可是我现在做不到原谅。”美惠看着他,眼里饱含忧伤。

    “可是这样的家维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但……至少那是家,不是简简单单一座房子。”

    “可是在我看来出轨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他的语气里透着坚定,“因为这是一个男人最没有担当的表现。”

    “可能是我还对他的回心转意抱有希望吧……毕竟他对我一直都很好,直到现在也是。”说罢美惠又是一声哀叹。

    “怎么会——”

    “你还小,不懂其中的道理,”美惠无奈地笑了笑,又说:“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家人,在没解除夫妻关系前,我们都一直维系着的是一种亲情。”

    自己和李健又何尝不是这样一种关系?他似乎意识到这种关系的微妙。

    即使他对李健的种种行为恨之入骨,但却始终绕不过父子关系这样的事实,而他也会不经意间去关心李健。

    “也许他从心底里爱的仍然是你。”沉默片刻他又对美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