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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秋之月,防风谷。

    “二哥,最近都没见你,怎么今日回来了?”

    防风邶颠了两下手中的钱袋子,朝着意映示意,

    “日子到了,自是回来领工钱。”

    意映轻笑一声,她倒是忘了,她这二哥除了喜欢听曲看舞,便是领这月例银子的时候,最为积极。

    意映主动说明来意,

    “二哥,上次家里安排的事情,失败了,你知道么?”

    防风邶一副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不太在意的说道:

    “前阵子听大哥说了两句,怎么了?”

    不同于防风邶的随意,意映十分沮丧,

    “跟你之前说的一样,我派人给辰荣的军师带了话,他却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言说最近军中事务繁忙,奸细频发,没有闲暇时间来参与此次刺杀。”

    防风邶听了这话,却是微扬着头看向前方,但笑不语。

    “我带着人亲自出了手,但又被你说中了,他身边手下众多,更是不乏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生命之人,我射出的箭,被人挡了。

    后来,他那酒馆的布防就更为严密了,我们的人手数次找不到机会。”

    防风邶几不可视的点点头,跟他想的差不多。

    这个月回春堂义诊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位轩辕王子,与他一般,混在人群里,虽是布衣青衫,却自带气度,看向玟小六的目光更是与他人不同,炙热而又期盼。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小妹的刺杀并没有成功。

    防风邶问:“所以,家里是怎么打算的,还要继续么?”

    意映的声音有些低落,但更多的是挫败,

    “不继续了,五王已经找了别的途径,把这件事交给了别人去做,对咱们家很是不满。”

    防风邶笑了,“所以你找我,是想...”

    意映的脸上勾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柔着声音说道:

    “二哥与始冉一向交好,所以我想请二哥帮忙说几句好话,能不能让他帮我们和五王殿下开解几句,你都不知道,家里最近在轩辕的生意,一直被打压,根本找不到别的门路。”

    防风邶满口答应下来,

    “这个好说,刚好我也要去轩辕城,正好拿这月例银子请他喝个酒,但是效果如何,我可无法保证!”

    意映的笑容带了几分真诚,朝着防风邶行了一礼,

    “多谢二哥,回头我送你几坛好酒。”

    防风邶微挑下眉,轻点头,算是应下,

    “走了。”

    说完,便姿态潇洒的翩翩离去。

    ------

    轩辕城中,防风邶应意映的请求,不但请始冉喝了酒,还听了曲,赏了舞,但一整天下来,防风家的事却是一字未提。

    一顿酒喝到最后,快结束的时候,始冉已经有些醉意熏熏,

    “我还以为你这么好心的主动请我喝酒,是让我帮你们家说好话,却没想到你一个字也没提。”

    防风邶拿起酒樽喝着酒,观着舞,却是说道:

    “小妹是有此想,但我觉得你未必能影响五王殿下做的决定,说了也没用。”

    始冉踢腿,踹了一下脚边的玉凳,桌案上的酒樽叮咣作响,

    “瞧...瞧不起谁呢?”

    始冉这酒喝的有些多,吐字都有些不清,但防风邶还是听了个明白。

    “不是瞧不起你,而是,你我是一般货色,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么?”

    始冉听了这话,却是奇异般的消了怒气,转而大笑起来,又就着歌姬的玉手喝起酒来,继续寻欢作乐。

    防风邶嘴角微勾,笑容却是有些凉薄,所以这也是他不看好德岩的另一个原因。

    轩辕德岩身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爱美成性,跟他的假风流不同,这人是真风流,一个月来,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宿在这歌舞坊,这坊内上上下下但凡带点姿色的姑娘,就没有不被他染指过的。

    所以五王若是得了天下,那未来呢?再传承给这个只爱美色的继承人么!

    虽说神族寿命悠长,五王不排除再有后代的情况,可神族同样不易有喜。

    况且谁能保证五王再生出来的儿子,不是第二个始冉呢!

    同样的问题,他这个轩辕国之外的人能看见,没道理坐在轩辕山王位上的那个人看不清。

    倒是那位深入民间的轩辕王子,却是很有几分说法。

    防风邶没有在歌舞坊过夜,确定始冉大醉,昏睡过去以后,便来到了悬赏阁。

    那阁中管事,半个月内,竟是派人给他送了两条消息,想来应是遇到了什么要紧事。

    相柳一走进悬赏阁,管事便立马迎了上来,看见他比看见自己的亲儿子还要热情。

    相比之下,相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找我,所为何事?”

    管事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单子递了过去,

    “这桩生意,阁下看看,是否感兴趣?”

    相柳接过单子,看了起来。

    这是一单悬赏人命的买卖,买主是匿名,而买的正是那位轩辕王子的命,赏金也是尤为的高,差不多是一般单子价格的两倍还多。

    相柳轻笑,原来这就是意映口中说的“五王的另外途径”。

    相柳问:“这单子失败了几次?”

    管事满面愁容,解释起来,

    “这张单子,在咱们这已经有些年头了。”管事点点上面被买命之人的名字,“实在是这人身份特殊,没多少人愿意招惹麻烦,所以接单子的人一向不多。”

    “但买主最近急的很,接连发布,光是这个月,就已经失败两次了。”

    相柳了然,难怪管事如此急着找他。

    相柳把单子放回到桌上,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不接。”

    管事不解,疑惑的问道:

    “为何不接?”

    眼前这位主向来是只看价格,不看内容,只有价格够贵,没有他不接的单子,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干脆的表示说不接什么单子。

    “价格太低了。”

    管事看着单子上这实在是算不得低的价格,更是不解了,

    “按照以往来看,这个价格已经很是可以了。”

    相柳的语气有些冷漠,更有些嘲讽,

    “跟别人比,是不低,但这个价格,买不下来此人的命!”

    言毕,便扬长而去。

    剩下管事一个人对着单子又长吁短叹起来,看来只能跟买主说,再提高些价格了,看看能不能打动这位杀神的心。

    这单子也确实是太棘手了些!

    相柳走出悬赏阁,脑海里在想的却是那清水镇上说书人讲了很多遍的故事。

    “朝云峰上两个遗孤,天涯分离,永不相见...”

    “王子王姬各东西,临别执手泪沾衣。”

    而那位王子,现在出现在清水镇上,也是摆明了为她而来。

    在这种明知两人关系匪浅的情况下,他若是真的接单把那位王子杀了。

    她会如何?

    相柳垂头轻笑。

    除却立场、阵营,她也成了他现在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所以,轩辕的王子,到底能不能杀?

    玟小六,我在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

    季秋之月。

    “咕咕”

    “叽叽”

    毛球从回春堂取回了这月的毒药,但与以往不同,这次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

    盒子的用料乃是玉山的桃木,毛球放到桌案上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桃花香。

    一如那晚那人那人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