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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山璟随着众人去了轩辕城,却遇到了与设想中完全不同的情况。

    他向西陵府送了拜帖,却根本不得召见。

    也不单单是他,所有的中原拜帖,除了曋家表姐的那一张,其他的尽数被退了回来。

    涂山璟有些迷茫了,他有些看不懂她的行为。

    若是她想与中原氏族交好,那如此避嫌做派,又是为何?

    难道她针对的只是涂山氏?

    那时候他尽管迷茫,对她的态度却也带着猜忌和警醒。

    终于到了馨悦举办宴会的日子,这时,他终于见到了人,只是见到的不是两国王姬,而是盛名在外的西陵公子。

    别人可能不清楚她作为西陵公子时候的容貌,他却是早已在手下送来的情报中,看过数次。

    一整场宴会下来,他都在暗暗观察这位王姬的行事作风,甚至有时并不遮掩自己对她的敌意和猜疑。

    大半天的时间下来,他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因为她有时看向他的目光与看向旁人的很是不同,十分复杂...复杂到他分辨不出里面所蕴含的感情。

    但她对于其他人的态度却是格外平易近人,玩闹之时,更是与丰隆最为投契,看起来又似乎他的很多猜想都是错觉,她实在是个性子极其简单的少女。

    更是一如既往的对防风邶另眼相看,明目张胆、毫无顾忌的告诉众人,防风邶在她心里与众不同的地位。

    宴席上,他借口母命,逼着她答应了他宴会后的拜访。

    可宴会后,她借口轩辕王身体有碍,直接躲进了朝云峰。

    可他此次轩辕城之行,本就是为他而来,见不到人,他又怎会轻易离开。

    他便在轩辕城内等待,毕竟她总有下峰的时候,回春堂每月月初的义诊,她可是从未缺席过。

    但后来家中传来消息,母亲病重,他只得连夜赶回青丘。

    再后来母亲逝世,家族内部险些生乱,他无暇分身,也不见她对涂山氏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便把这一桩事情放在了脑后。

    在此期间,奶奶曾跟他谈过多次,涂山氏缺一位女主人帮衬他一起管理家族,因而提议他与意映大婚。

    但是他都因为意映与她交之匪浅的关系推拒了。

    一直到几年后,他不小心中了大哥的圈套,被带来这轩辕城。

    那时,他被大哥囚禁在地牢里,大哥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事,其中便有一桩与她有关。

    大哥说她对他另眼相待,一直在暗中护卫他周全。

    可他那时,因为大哥对他的背叛,伤心不已,对大哥说的很多话都并未深思,听了这话,只在心内感叹大哥识人不清,她哪里是对他另眼相待,她是对涂山家有所图谋!

    后来他被玱玹王子的手下救了出来,他看到下面人呈上来的轩辕城内原封不动的人员调遣,就明白自己...是被舍弃了。

    那个时候,他万念俱灰,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真心守护,一朝有难,他竟然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亲情、事业上的多重打击,让他突然找寻不到自己生存的意义,混混沌沌数日,亦想不清心中所想。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又见到了她。

    那天,她跟玱玹一起过来看望他。

    但他却已经不想去想她想做什么,是想对中原做什么,还是想对四世家做什么,又或者是想对涂山氏做什么。

    毕竟他是一个已经被舍弃了的人!

    想的再多,他也曾经是一枚被废弃掉的棋子。

    所以,他的态度很冷,也很无所谓。

    甚至他还希望自己不曾得救,因为这般的活着,好似还不如一无所知的死去。

    他那时既伤心又绝望,找不到生存的意义,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他不想惩罚报复大哥,也不想回去青丘,更不想见以前那些所有认识的人。

    却不曾想,她对他的这副状态,却是一副看不过的样子。

    她与他对面而坐,说是领教棋艺,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旁人想说,却又不敢说的,通通说了出来,简明扼要,一针见血,寥寥数语便击碎又重塑了他的心。

    后来他跟着她去义诊,听见那个打晕了他和大哥的侍卫喊她阿姐,他才有些恍惚理解大哥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他一直以为是大哥弄错了。

    原来竟是他弄错了么?

    再后来,她带着他去了清水镇,他在那里的回春堂待了半年,跟着里面的孩子一起接待每日过来问诊的病人;听着孩子们说他们与六哥之间的趣事;看着他们对六哥的想念与推崇;更是体会着来来往往看病的人对西陵公子,对回春堂每月义诊的感激。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渐渐地,他便也明白为什么她带他来了这里,因为在这里,他能找到生的意义。

    这一次他活着,不再是为了中原,为了大荒,而是为了自己一身皮肉下面跳动着的那颗心。

    有一日,静夜来到清水镇,跟他坦白了一件事。

    一件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