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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峰的路很慢,下峰的路却很快,小夭没有再走那条小路,而是光明正大的下了朝云峰,她的心内一片空明,没有留恋,只觉得茫然和无助。

    但下峰的路走到一半,小夭却意外的感知到神识内的那抹波动,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似倦鸟知返,似穷猿奔林,她不顾一切,飞扑到了峰下正在等待的那人怀里。

    相柳张开臂膀环抱住来人,将其紧紧搂在怀里,有力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似安慰,似劝解,无声传递给她坚定的力量。

    只是小姑娘这满身刺眼的红,看的让人心疼,他褪下自己的外袍,法术凝转间,小夭身上的红衣消失,变成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纱衣。

    小夭察觉到身上衣服的变化,恋恋不舍地退出让人感觉温暖的怀抱,上下打量起自己来,竟然是前世她在海底沉睡三十七年以后,再醒来时穿的那件衣服。

    当年这件衣服,她在海底穿了多年,在外却只穿了一次,她一直一个人小心珍藏着,跟谁也没讲,跟谁也没提,就如同她对他的心,一起放在了心底最深处,无人能看见的地方。

    可是相柳死后,这件衣服失去了他灵力的加持,变成了原来模样,上面斑驳一片的血迹是他曾经为她舍了一条命的证据。

    那一晚,她泪如雨下,枯坐一夜,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小夭伸手紧紧环抱住相柳的腰,整个人什么也不在乎地贴上去,原本因为割舍掉某种情感而感觉怅然若失的心,瞬间又被另一人填满,她还有相柳,还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相柳。

    有他在,她的这颗心便有了去处,亦有了归宿。

    相柳轻抚着她的后背,附在她耳边低声的问:

    “想去哪?”

    小夭想起了那枚海贝,十分巨大又异常漂亮的大贝壳,某种意义上,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家,她在海底的家,她和相柳曾一起住过的家。

    “相柳,我想去海上。”

    “好。”

    ......

    出了轩辕山的地界,相柳便把云辇换成了毛球,小夭让暗翼苗圃他们都先回了北山,只跟着相柳两个人去了大海。

    毛球一改往日欢呼雀跃的性情,飞的很平、很稳,稳到小夭看着身边飞驰而过的一朵朵云彩,昏昏欲睡。

    轩辕山在大荒的最西面,而大海在大荒的最东方,这是一条最远的路,也是一条她远离过去、远离玱玹的路。

    在小夭昏睡的梦里,那一朵又一朵飞过的白云,好像代表了她跟玱玹已逝的情感,渐渐离开不见,渐渐从身边飘拂而过,成为过客。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傍晚,天色将暗未暗,还残余着昏黄的光,她躺在熟悉的海贝房里,身上盖着柔软丝滑的鲛丝被,相柳正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小夭看着相柳,倏地展颜,甜甜的笑了。

    既然此生,她是为他而来,那有他在身边便已足够,她可能执着,可能执拗,但她...从不贪心。

    有这重活一次的机会,有这能拥有眼前人的人生,她已知足,其他的人和事,若能圆满,是锦上添花,若不能,亦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