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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冬之月,晦日。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马上来临。

    小夭回到清水镇,来赴涂山璟的邀约,只是这地点不在回春堂,而是在那称得上是半个熟人俞信的珠宝铺子。

    风雪中,小夭走过了前堂,路过了庭院,进到花厅之时,厅内热气氤氲,茶香暖暖,厅中正在煮茶的那人,衣裳华丽,风姿依旧,再无半年前的失魂落魄之感。

    小夭知道,那个名满大荒的青丘公子又回来了。

    待她落了座,花厅中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终不似过往的冷淡,

    “明日便是新年,我要回去青丘主持祀礼,今日便是我在这清水镇的最后一日了。”

    小夭神态自然地喝了一杯对面人倒给她的茶,微微颔首,静待下文。

    那声音接着说:“这半年来,我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甚多,但苦思良久,却仍是有几件事无法想通,还望王姬助我解惑。”

    小夭默默无言、沉默以对,却是微微抬起手中的茶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听见他问:“半年前,轩辕城内,真正在背后谋划救我的人,是你吧,王姬殿下?”

    “何以见得?”

    她听见他说:“玱玹王子可能会为了拉拢涂山氏而对我示好,却绝不会为了我与轩辕王为敌。”

    小夭感叹,真不愧是见微知着的青丘公子!

    随即又坦率承认,“是我!”

    “为何?”

    “因为意映。”

    “意映?”

    小夭笑着说:“其实你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的未婚妻,你应该知道,我跟她一向交好,意映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我一贯见不得她伤心,因为她若是伤心了,那我可就要心疼了。”

    “所以当年意映送过来为家母疗伤的圣药也是出自于王姬之手!”

    既承认了一桩,第二桩便更好承认了,

    “没错,是我做的。”

    涂山璟问:“那为何要借意映之名?当年我大哥也曾去皓翎求见王姬,却被拒之门外,不得而回,但次年新春,意映就送来了灵药。”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多年,当年在玱玹王子宴会上遇刺的半个月之前,她的侍女拿来能疗伤的圣药换以狐狸人偶,缓解了母亲的痛楚。他找医师鉴定过,那药虽然与意映给的有所不同,却只是形状、气味有所改变,不但药理一致,连药引都不曾改动,似乎那药的变化,只是为了让人以为和之前意映送来的并非同一种。

    小夭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又笑起来,只是言语中带了攻击之势,

    “为什么你大哥来求药我就要给?

    他...算什么东西?

    想必青丘公子也找人鉴定过那灵药,按理说涂山氏富可敌国,想要什么珍稀的药材找不到,但可能做出那良药,你又可知,那药的药引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涂山璟却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大哥的身份,不说现在,便是以前,即便是涂山氏大公子的身份,也确实不够让这位两国王姬一定接见。

    而那味药引,他找了大荒内数十名有名的医师查看,却依旧没有结论。

    小夭注视着涂山璟,指尖有灵力轻闪而过,一滴殷红的鲜血便轻巧地滴入到碧绿色的茶碗中。

    “这便是那能救命的药引,虽说流几滴精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也没到,为了谁我都能流几滴的地步,你说对么,青丘公子?”

    涂山璟看着通透的茶碗里那抹鲜亮的红,好似夏日盛开的荷花,跌落在清浅的湖水里,渐渐荡起一圈圈涟漪。

    而随着茶水中那一圈圈漫开的波纹,一种恍然之感传遍他的心神,还带着些许震惊之意,怪不得那么多医师都查验不出来,药引竟然是这位王姬殿下的精血。

    大荒内的流言还真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当年他怀疑她送药的用意,着人调查这位王姬之时曾发现,大荒内曾有人相传,这位王姬在玉山时,沐汤谷之水,食千年蟠桃,饮万年玉髓,一身灵血肉,从上到下,俱是滋补的宝贝。

    他乍听之时,只觉荒唐,却不曾想,今日得知,乃为事实。

    小夭又说:“后来是意映心疼你的母亲,问我有没有什么法子,我才制了两瓶灵药给她。”

    涂山璟问:“所以殿下所做之事,一切都是因为意映么?”言语中有着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急切和求证。

    小夭晃着茶杯,鲜血与茶水融为一体,她笑的风流,

    “不然呢?难道公子以为我对你...芳心暗许么?”

    涂山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垂眸说道:

    “璟不敢有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