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宇文化及头盖披风,快马加鞭,慌不择路地飞驰,下了瓦岗寨后,头也不回地策马飞奔,一直跑了几十公里,身后再无人声,方敢放慢马步,这时天色渐明,他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全是白茫茫的雪地,也不知身在何处。

    但他知道自己暂时总算脱离了险地,心中喑叫饶幸,定下心神后,心中暗道:“虽然是逃得了性命,但从扬州带来的十万兵马一个不剩,再去洛阳只怕未入大门就会被因缘斩了,现在老子孤家寡人,不如还是回扬州算了。”

    他在扬州还有产业,当日从扬州出发之时,他本想带着萧皇后同行,但无奈萧皇后死活不愿上洛阳,现在看来,倒也留下了一步妙棋,他现在可不再想什么雄图伟业了,只想着不如回扬州拥美做个富家翁算了。但这里离扬州千里迢迢,他独人单马,现在又身无分纹,怎能轻易地下得了扬州?

    望着毫无人烟的荒野,宇文化及欲哭无泪,分辩了一下方向,冒着风雪提马慢慢而行。

    徐世积还站在黎阳仓的城头,本以为王世充的兵马埋灶吃食了之后便会展开新一轮的攻城战,他已将城中可战之兵全都派上了城头,想着拼死一战。

    却想不到一直到了烈日当空,王世充的营中虽然还是热闹,却没见到一兵一卒出营,徐世积和众将正感到奇怪,忽然看见西面尘土飞扬,征旗遮天蔽日,鼓声震耳欲聋。一军西来,漫山遍野的高呼声一阵接着一阵,更是夹杂着无数悲愤的哭声,令天地为之变色。

    杨天鹏的大军早上才赶到黎阳仓,在离王世充的军营五里的地方扎营,才刚刚吃完早饭,忽然有瓦岗寨的信使快马加鞭入了营地,片刻,瓦岗寨被屠寨的消息便已传遍全军,顿时,军中传出阵阵的哭声,毕竟,大家的家人都在寨中,一下子全部被杀,营中的士兵俱把持不住,相拥而哭,哭得悲伤欲绝。

    一骑如电,马上一名高大的骑士,骑着一匹高大的大黑马,头上扎着一条白巾,手上掣着一面大旗,旗帜迎风飞舞,一人一骑从瓦岗寨的阵前驰过,马上之人朗声喝道:“兄弟们,王世充尽杀我们的家人,现在他们就在对面,为家人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现在,提起你们的兵器,让他们血债血偿。”

    马上之人正是杨天鹏,他很快便在瓦岗寨前阵掠过,这几声用内力喝出,声浪汹涌,传到了瓦岗寨的每名士兵的耳中,顿时在军中引起了一阵骚乱,兵器敲击声,哭骂声响成一片。

    “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

    瓦岗寨的士兵纷纷从身上撕下白布,绑在头上,口中嚎嚎而叫,大踏步向着几里外王世充的大营而去。

    杨天鹏立定马头,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笑容。看到瓦岗寨的兵马在众将的带领下向着王世充的军营而去,他从腰间将弯刀慢慢地抽了出来,一声长啸,跨下的大黑马撒开四蹄,如雷奔驰。

    陈章盛手上持了杯美酒,就坐在中军处,不时地将手中的酒杯在唇边轻轻地喝着。帐中人员出出入入,手下正将情报不断地报了上来。

    杨天鹏一马光先,率领着大军一头撞入了王世充的阵中,瓦岗寨的人马含怒而战,悲伤之下人人都是全力以赴,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将王世充的阵地撕出了数道的裂口。两队的人马“轰”的一声碰在了一起。

    杨天鹏的弯刀快如闪电,出刀或劈或刺,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在他面前的人员俱无一合之力,他所向披靡,就如砍瓜切菜似的刀锋直指王世充的中军大阵。

    只片刻的功夫,王世充的前阵忽然一声鼓响,交战中的人马忽然向两边散开,露出下一个大阵来。

    就在这黎阳仓周边的十多里,陈章盛摆下了七道防线,每道防线俱有万多人马尽是精锐,他也不要求每道防线之人死守,只要防线被瓦岗寨的兵马冲破,王世充的人马便往两边散去,再闻鼓而集。

    战斗从早上打响,一直到了正午时分,杨天鹏身上染满了鲜血,手上的弯刀还是挥舞自如,死在他的刀下的兵马已经过百。跟在他身边的便是程咬金,程咬金手上的马搠也是鲜血淋漓。

    瓦岗寨的兵马不断地向前冲击,已将王世充大营的六道防线冲破,现在正在全力厮杀,冲击着最后的一道防线,沿途尸垒如山,惨叫声,哀嚎声和厮杀声交织在一起,这方里几里之地雪地都已被鲜血浸透。

    而在第七道防线后一两公里处,两边是密密麻麻的丛林,陈章盛坐在山边的一个小岗上,他的身前摆着一张茶几,几上摆满了烤肉。

    陈章盛手上依然是拿着一杯酒,时不时的从桌上用刀尖挑着烤肉放入口中大嚼。他的身后有两万的兵马静静地等待着,望着远处热火朝天的战场,而在另一边的丛林,王仁剑也领着两万的人马等待着号令。

    陈章盛的这四万人马一早便已埋伏在这里,前面的战斗似是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陈章盛在前面布下的七道防线,只放了六万左右的兵马,被击散后便向后集结,已四万多人在山谷的后面摆了个大阵,和左右两边的伏兵互相呼应,布了个大大的布袋阵,静待着瓦岗寨的兵马追上来。

    这时在右边的两里外,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左山峰的半山腰的一处丛林中,有十多名精壮的汉子席地而坐,身边拴着十多匹的高头大马,他们伸长着脖子,目不转晴地盯着山下的战况。

    当头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的双手笼在袖中,眉头轻皱,脸上满是沧桑,此时他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一位少女笑道:“线娘,这场战斗你怎么看呢?胜负会是那方呢?”

    少女十七八岁,脸上英气袭入,略带幼稚的脸上露出了一脸的笑容,顿时令得满山的梅花失色,她笑道:“父亲,瓦岗寨的兵马众多,但杂乱无章,只怕不易取胜,你看,王世充的人马虽然是不断退后,但却整齐划一,未到最后,实难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