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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学军正在和陈江瑶小声地说笑,忽然听到门处传来轻响,他全身的肌肉顿时绷紧,将匕首握在了手中。

    门处一人闪了进来,他轻声地叫道:“二公子!”崔学军听到来音,认出是李成沣的声音,当下高兴地说道:“成沣,是你来了!”

    来的正是李成沣,他随着崔学军的气息找到了这里。房内点了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李成沣打量了下崔学军,见他笑意盈盈,浑身上下无损,心头的大石已放了下来,而床上一双晶莹的目光不时地瞄了过来,崔学军见状,拉着李成沣的手到了床前,对着陈江瑶道:“公主,这就是我的兄弟李成沣。”

    陈江瑶半躺在床上,轻声道:“李公子,请恕妾身无法礼全,见谅了。”李成沣的心中暗道:“这陈小姐和凤仪竟是如此相似,说不是姐妹倒是说不过去”当下笑道:“陈小姐,不必多礼,成沣要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舍身相救,凤仪也无法全身而退。”

    陈江瑶眼睛闪了闪,轻声问道:“妹…妹…南阳的身体还好吗?”李成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笑道:“凤仪已无大碍,其实在她的心中,虽然不会承认是陈家之人,但她却已将陈小姐当成了姐姐。”

    陈江瑶听到杨凤仪肯认她这个姐姐,不禁心花怒放,她本在山野长大,自小便饱受天山冰蚕之苦,平时对着的都是一班老太监和老宫女,虽备受疼爱,但在那苗寨之中却孤单无比,来到扬州后,整日被困在清心宫内,更是无聊至极。

    陈江瑶被带到扬州,事事都是董公公在做主,她一个山野姑娘,根本就不知道来扬州有什么目的。崔学军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已令她的心情开朗了不少,现在又有了一个妹妹,更是无比开心,如果不是行动不便,早就央求李成沣带她去见杨凤仪了。

    崔学军招呼李成沣坐定,将这分开后十多天后的际遇详细地说了一遍。当崔学军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之时,李成沣的眉头皱了一皱,而陈江瑶的眼中则是露出了一丝异样。

    李成沣看了一眼陈江瑶,忽然拉着崔学军的手,对着陈江瑶道:“陈小姐,我和二公子有点事要商议,见外了。”陈江瑶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李公子,你们自便吧”

    李成沣拉着崔学军来到了门外,找了个僻静处坐下,然后道:“二公子,按你的计划,就算可以控制了牛先元的五千兵马,对于宇文化及的十万人马来说,是不可能左右大局的,还有,这十万大军被黄雀经营了这么久,我们想要插手其中,只怕是水花镜月。”

    李成沣见崔学军张口欲言,按了按手,接着道:“二公子,刚才你当着陈江瑶的面说出了这个计划,实是有欠周祥,毕竟,黄雀就是她们陈家的,我们当着她的面计算她的家人,她会怎么想呢?”

    崔学军听到李成沣这样一说,眼中露出了羞愧。他点了点头,尴尬地道:“成沣,是我欠虑了,那么我们怎样做呢?”

    李成沣抬头望着星空,寻思了一会,才道:“宇文化及要北上,只有水陆两路,如果走陆路,杨天鹏肯定不会让出路来,到时自是免不了一场大战,如果要走水路,船只是关键,我们要让他无船可用,逼着他们走陆路。”

    他接着道:“这次我们来扬州,就是要取宇文化及的性命,能让他的兵马和瓦岗寨起冲突,我们才会有机会,不然对着他的十万兵马,就如飞蛾扑火。”

    崔学军长吁一口气,沉声道:“还是成沣你考虑周全,那么我们怎样做?”

    李成沣轻笑道:“要出海,必须要有船,要载十万大军的船不会是少数,一时之间宇文化及集结不了这么多船的,他只能造船,我们只要找到他造船的地方,一把火烧了,没有了船,他就只能走陆路了。”

    李成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就让他和杨天鹏斗个你死我活吧!”

    “至于陈小姐,现在扬州城满城都在找她,二公子,你去征求下她的意见,如果她想要回去,我们就送她回去”

    崔学军点了点头,转身入了房内,久良,才出来对李成沣道:“江瑶她说不想回去,我留了一封信给牛都领。”

    当下崔学军抱着陈江瑶和李成沣小心地出了校场,往扬州城西面而来,在临江处,李成沣已经租了一个院子,也算是机缘巧合,这院子竟就是以前杨天鹏所租之处,李成沣闻着已经几不可闻的杨天鹏气息,心中不禁苦笑。

    在院子里住下,杨凤仪和陈江瑶四目相对,俱是惊喜交加,接触下来,二人竟是十分投契。

    李成沣吩咐崔学军和杨凤仪照顾着陈江瑶,他则每天和何兴外出,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陈江瑶的伤势逐渐好转,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于是两姐妹再也闲不住了,每天都兴高采烈地上街游玩。

    这天晚饭过后,陈江瑶出到了院子,院子中有一张石几,石几上摆着套茶具,陈江瑶冲了泡龙井,刚想招呼杨凤仪出来喝茶,忽然眼前黄影一闪,一只小小的黄雀已站到了石几上,黄雀侧着个小小脑袋,嘴角上叼着一张折着的小纸条,黄雀看了一下陈江瑶,便将嘴角的纸条放在茶几上,双翅一振,黄影消失在天空中。

    陈江瑶望着石几上的小纸条,神情恍惚了一下,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甘和无奈的苦笑。

    扬州城东南面,三十多里处,有一条小镇,小镇叫做长生圩,长生圩不大,只有十多户人家,但在圩边的一大块的工场上,堆满了巨大的木料,木料旁有几个坑道,坑道上是十多根巨大的船舶龙骨,是有十多艘船正在建造。

    而在工厂旁边就是一条大江,大江水流湍急。而在江边上,已经停泊了三四艘巨大的船只,船只崭新,似是刚造好不久。

    时值清晨,长生圩上炊烟四起,妇女幼儿喧哗声不绝于耳,端的是热闹非凡。

    这长生圩是扬州出名的船舶制造工厂,这里的人世代以造船为生,早两个月前官府下令他们赶造一百艘的大船,还派了二百多名的士兵进驻造船工地监工,至于木料,则是源源不断地顺着江面飘来,在工场上堆积如山。

    当日宇文化及和郑婉商量之下,认为北上还是需要水陆两手准备,于是便令长生圩的船坞着手制造船只。

    长生圩造船坞外面的道路上,此时来了十多辆的牛车,牛车上装满了一桶桶的桐油,桐油是造船的必须物资,木船造好后要擦上几遍的桐油来防水防虫的。

    这批桐油是早前船坞定下的,今天才拉到,赶着牛车的是几名年轻的男子,领头的人也是一名年轻之人。

    牛车入了工厂,已有两名兵丁上前,喝道:“这些是什么东西?谁人叫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