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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尽量不穿亮色,道袍又不想穿,贾珲伸手点了点圆领,丫鬟们立即将这件圆领穿在贾珲身上,再系上和灯笼裤同款布料的腰带。

    阻止丫鬟给自己梳头后,贾珲披散着头发,踩着木屐就出了浴室。

    没有立即进屋,而是端着琵琶坐在了后院的桃树下。

    弯弯的月亮挂在天空,坐在树下的石墩上,贾珲抬头遥望着天空。

    喝着今年新上的龙井,月牙儿已然开始偏西,贾珲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桌上的琵琶端在身前,放在腿上。

    李纨正巧端着一碗井水冰过的冰糖银耳莲子羹过来了,见到自家老爷起了兴致要弹一曲,连忙将手中提着的饭盒放在长廊的美人靠上,自己也坐在上面,斜着身子扶着脸,看着那人。

    开始用极慢极轻的散板,轻抚琴弦,仿佛在浩瀚的大海上,波涛滚滚,拨弦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带着声音也越来越强,海浪拍打着岸边,长轮指拨弄着弦。

    静谧的大海东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果然,一轮皎洁的银盘跃出海面,缓缓升起。

    啊,月亮出来了!

    岸边的人们纷纷看了过去,赞叹着,怀念着,顾念着,感慨着…愉快轻松、欣然自得。

    这时,月亮却在高山前踌躇不前,随着琴声摆动,微微起伏升降着。

    这怎么行?拨弦声一下子急了起来,激情奔涌,好似推了一把一样,月亮越过山顶,照向寂静的大地…

    重重叠叠的亭合楼阁、月宫中巍峨精美的宫殿,真的好像出现在李纨眼前一样,直盯着那抬头望月,拨弄着琴弦的良人,李纨不由得痴了…

    玉兔西沉,月落西山,贾珲停下来一直轮指的右手,最后拨弄了一下弦,惊醒了美人靠上的美人。

    听到身后的喘气声,贾珲就知道是谁来了。

    “美人儿,来,坐坐吧。”

    提起食盒走了过来,李纨也坐在了石墩上,打开食盒,用竹勺子舀出两碗银耳羹来,见贾珲一仰头就把碗中的银耳羹喝下肚,舔着嘴唇好像在回味滋味一样。

    李纨轻轻的笑了笑,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喝起自己的银耳羹来。

    “夫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贾珲感叹道。

    从一开始要么甜的齁嗓子,要么银耳没熬熟让自己闹肚子,一直到现如今,放到十大酒楼里也能当招牌的水平。

    你做,我喝,已经十几年了啊…

    对面这人也从流着鼻涕的爱哭鬼变成了清冷的大美人,还在半个月前嫁给了自己。

    “你看我做甚?”

    对面的李纨的白了自己一眼,一仰头也把碗里最后一点点喝了下去。

    用手帕擦了擦嘴,李纨抬头,看向贾珲。

    “刚刚弹的叫什么?感觉好像很适合当舞曲一样?”

    “就叫她…《月儿高》吧,这是我从长安的古玩摊子上淘到的几张破旧曲谱,弹了一下挺不错的,就拿来重新谱了一下。”

    总不能说这是爷上辈子学的吧?

    反正这教坊司里也没有《霓裳羽衣曲》,还不是任自己说?

    “我家老爷就是才情过人,可有曲谱?让妾身也练练,改日让我那些手帕交的姐妹们好好开开眼界!”

    李纨瞬间眼里放光。

    “好好好,没问题!来人,去取纸笔来!”

    不多时,一张专门谱曲用的纸张和各式样的笔被放在了石桌上,贾珲持笔,慢慢在纸上写着。

    “我要去江南一趟了。”

    “江南?怎么突然又要去江南了?”

    “唉,一方面是许国公薨了,各家都要派子弟前去吊唁,我也要充作五军都督府的代表过去一趟。”

    “许国公?”

    “是啊,许国公,头一回听到这个爵位的时候我也愣了一下,许国公刘老太公是从太祖还在漕帮那会儿就已经跟着了,后来被迫留在南边,太祖整合漕帮时,老太公也出了不少力,开国那会儿被封为开国淮安伯,太宗时进许国公。”

    “淮安伯?妾身想起来了!可惜,最后一位开国功臣也走了嘛…”

    夫妇二人沉默了下来。

    贾珲又盛了一碗银耳羹,也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气氛有些沉闷,贾珲转移话题。

    “第二个原因,江南大营出了些问题,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二圣也要派我过去镇压清洗了吧?”

    “…又要去杀人吗…”

    李纨很是担心。

    淦,又说了不该说的!

    “无妨,无妨,这次我带着三个千户去的,吃住都是自己的,就算出了事,也能杀出来,毕竟,金陵北面就是淮安啊。”

    “江北大营呢?林姑父不就是在扬州的吗?往扬州跑不行吗?”

    “哈哈,傻姑娘,江北大营早就裁撤了!”

    闹了个笑话,李纨涨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过江北大营的大部分精锐都进了漕兵,夫人倒也没说错,去了淮安,相当于去了江北大营。”

    “嗯…”

    李纨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时候不早了,来,多喝几碗,喝完了睡觉,各睡各的!”

    。。。。。。

    次日。

    虽然因为老太公的离世,二圣罢朝七日,任何有关军队的事情都不是小事,贾珲也被召入西苑。

    是的,洛阳也是有西苑的,正式名为显仁宫,为洛阳城西,禁苑的一部分。

    上皇还是住进了这里。

    延光院。

    “朕昨日夜里也看过绣衣的奏报了,确实属实,呵,老十四太不像话了,真当江南大营是他的了!”

    折扇被大怒的上皇重重的摔在地上,弹了几下,滑到了贾珲脚边。

    贾珲弯腰捡起折扇,拍了拍不知有没有大灰尘,重新递给上皇。

    “拿走拿走!老子看这把扇子就来气!”

    上皇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坚决不接这把扇子。

    “好端端的扇子,怎么…”

    “好个屁!这是老十四那狗…那混账给老子的!老子现在只觉得恶心!”

    上皇又转过头来瞪着贾珲。

    “…臣谢上皇赏…”

    贾珲将折扇别在腰带上。

    “唉…瑾玉,把江南大营清理干净,再让那群盐商全家走的整齐一点。

    也是时候给老十四长长记性了,再这样下去,真的无法无天了!”

    上皇自然是知道这是义勇王陈净远和贾珲对忠信发难了。

    可他并不反感这个,反而觉得陈四的行为是小狼对老狼王挑战的开始。

    只有击败所有的小狼后,获胜的那匹小狼才有资格面对老狼王。

    就是这代老狼王水平有点次。

    所以,还是尽快让他们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斗完吧。

    不过,最重要的是,忠信这小赤佬敢触碰大齐除了货郎和随军小商贾外,军商隔离的祖训。

    欠收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