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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曦闭上眼,任由他动作。那日手脚筋俱断的感受还在。

    醉曦,你忍一忍,一会就好。

    这一身功力,留着反而是害处,废了更好。

    别害怕,以后我会照顾你。

    “岚雪你怎么处理的?”她突然开口问。

    他醒来这么久,第一次提到“岚雪”这个名字,他几乎以为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了。

    将手中的纱布好好打了个结,确定不会勒着她,“她,我就是关押着,要怎么处理,等你养好了自己做决定吧。”

    醉曦忽然笑出来,“你动用私刑没?”

    “没,不过也只是废了她而已。”

    “虽然当初就知道你这个人不像表面那样,但没想到在背后耍阴招的这种手段,你玩儿得比我们都要好,花花公子这个形象,这些年应该很为难你。”醉曦倒没有用什么特别的语气,只是实事求是。

    “她想要利用我,而我,也同样想要借用她来达到我的目的,只不过她想要的太多,我想要的也不止这些,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一场博弈而已。”系好一个结,他替醉曦盖好被子,“这两天不能沐浴,你先忍一忍。时间不早了,我准备好早饭了,我去给……”

    “我不想喝粥了。”躺在床上的人看起来颇为悠闲,“想吃面了。”

    “好。”

    外面的阳光穿透过来,她定定地瞧着房门外,大概是走得太急,他关上的门不太紧,风一吹就透开一条缝。

    大约是想不到曾经叱咤江湖的鎏苓宫阁主,如今连吃个饭都不能自理,事事需要人帮忙,变成一个废人。

    废人?

    废人了啊。

    她醒来时强装的满不在乎有些破裂。那些年费尽心力的练武拼杀,不过转眼间,全都变成了过往。她举起手,虎口处还有一层厚厚的茧……一刹那间,她莫名地悲哀。

    恨梵箫吗?毫无疑问,是恨的!

    有多信,就有多恨!

    除了恨,除了悲哀,除了无奈,还有茫然,空乏,还有满心疲倦。

    一个月以前,她什么都有,一个月以后,她什么也没有。

    是了,什么都没有。

    从她睁开眼,不,或许是从她被梵箫亲自废掉这一身功力时,或许是从得知梵箫背叛时,她就没了想要去追究根源的想法。

    他为为什么要和岚雪一起勾结,这已经没了意义。甚至如今落得现在的下场,她也不愿意多问。隐隐的,她还有一种得过且过的想法,过一天是一天。

    这样,也好。

    眼前突然闯进一张笑脸,“婆婆说你适宜吃点清淡的,这个面,就没有放什么辣椒之类的,等你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醉曦瞧着那清汤面,目光落到碗沿上被烫红了的手指,扬起头,他从来吊儿郎当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是腼腆,原来还有这种神色。

    “要吃什么都可以吗?”她问。

    梵箫眼睛一亮,很快地点头,重复道:“是的,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她嗤笑一声,“我想吃我自己做的,也可以?”见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才继续说,“怎么,也不可以?”

    “你……虽然可以将你的经脉接好,可是,以后想拿重物,只怕是不可以的。”

    醉曦闭上了嘴,他想要自己不能提重物,自然是不能的。

    等早饭用完,梵箫跑来告别,“我还有些事,可能要先离开两天,你……”

    “那就走。”

    果然,中午时就不是他来了,而是一个面色慈祥的老婆婆,“夫人醒过来了,来来来,该喝药了,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要看你把药喝下去,公子可紧张你啊哈哈哈,年轻人。”

    夫人?醉曦笑而不语,等喝完药,她才问道:“婆婆,这是哪里?”

    “这?这就在京郊青云峰的山脚下。”

    梵箫还真是费尽心思。她本不善于和人交道,更多的时候都是听别人说,婆婆说话,她安安静静地听着。梵箫之所以敢这么放任她,不外乎就是她现在是一个废人,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外面应该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一只鸟也别想飞回来。

    “婆婆,那些带了血的纱布你们把它扔到哪去了?”

    老婆婆不大理解她问她自己的裹伤口的布干什么,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公子吩咐烧了……”

    “是吗?他还真是谨慎啊,可惜了……”

    “什么可惜?夫人你是不知道,那晚公子带你来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吓得老婆子我啊……”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面,她摇摇头,但又立马闭嘴,想写其他的话来说。

    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婆婆以为是她精神不好,不敢打扰。

    不过阁主,你却是看错人了。

    你的行踪,可是你千辛万苦想要救的人透露给我的。

    哦,对了,你大约是不知道罢,就连我还活着的这个信息,也是他……唔……

    鲜血溅在脸上,不是属于自己身体的温度,冰凉得有心心惊。原本挟持他的黑衣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倒地,四面再次涌现出十几个带着面具的人。

    她听到那个人沙哑的嗓音,说,对不起,你放心,幕清没事。他不会有事。